第280章 今夜起網(1 / 3)

江邊州河西,這是一片空曠的沙地,由於土壤不適種植莊稼,而且每逢雨際,河水總會漫上地麵,所以空空如野,正好用來安置雪貓的部下。

江邊洲並不是一整塊完整的土地,而是由幾塊大大的沙灘地拚湊而成,中間隔著淺淺的溪流,雪貓的嫡係占據了最大最完整的一塊地方,甚他隸屬於雪貓的各島島主則分別率領著自己的人馬安營紮寨。

劉知府早已通知地方在這裏搭建了許多棚子,縱有不足,海盜們自己也可以暫去遠處河灘林中砍伐樹木,搭建暫居之處。

百餘口肥豬、山羊和四大車美酒已經運到,各海島領按照自己的人口多寡分了分,各自趕回去,就在溪邊殺豬屠羊,點起篝火,架上大鍋,準備飽餐一頓。

雪貓的二當家是個琉球人,叫二蛋,他身材矮壯,常喜歡光著黑黝黝的上身,頸上掛了一串鯊魚牙磨的大項鏈,顯的十分粗野。這人善使一手魚叉,百步之內,力貫人體,向來還不曾失手,是雪貓手下第一戰將。

他領著幾個親信匆匆巡視駐紮在沙灘上的各部海盜,目光四下逡巡看道:“官府的人已經離開了?”

一個部下恭恭敬敬地道:當家,那些官府的人看不起咱們,娘的虛情假意地歡迎一番,丟下東西就走了。”

二蛋嘿嘿一笑,道:“走了才好,留下來爺反而不放心了。現在貓爺和幾位大領正在城中飲宴,都打起精神來,官府送的是活豬活羊,倒不用擔心,那些酒,不許兄弟們碰,現在還是心點好。”

一個頭目忍不住道:“二當家,不至於吧,貓爺接的可是皇上的聖旨呐,那是啥?金口玉言。皇上,全底下,放眼四海,就一個皇上,話能不算數嗎?”

“放屁!叫你心點你就心點,哪兒那麼多廢話。心駛得萬年船,聖旨是下了,貓爺也換上了豹子補服,算是朝廷大員了,可咱們畢竟剛剛投過來頭一,不安穩呐。楊砍頭看著象頭綿羊,手掌心狠著呐,等咱領了軍衣、軍餉、分配了駐地,那才算是正式的朝廷軍隊。”

“是是是。”那人唯唯退下,另一個海盜嘻皮笑臉地道:“二當家,你咱們貓爺穿上朝廷的武將官袍,胸前繡一頭豹子,看著是威風要再升,是什麼袍子,是不是繡龍?”

馬空聞瞪了他一眼,喝道:“閉嘴,現在是朝廷的人了,話心著點,這一句話就能要你腦袋!什麼龍袍,那是皇上穿的。貓爺現在是三品武官,再升一級就穿獅子補服,要是能成為一品武官,嘿嘿,那就穿麒麟服,哪有穿龍袍的道理?”

那人目瞪口呆了半晌,怪叫道:“不對呀,我今看到楊砍頭穿的就是龍袍啊。”

馬空聞沒好氣地道:“那叫蟒袍,上邊繡的是四爪金龍,比皇上的五爪龍少了一爪,那可不是朝廷正式的品官服飾,隻有最受皇上寵信的大臣,才能獲此殊榮,咱們貓爺現在是手握重兵、鎮守一方的大員,再熬上十年二十年的,沒準等告老還鄉的時候能繡隻獅子在胸口,蟒袍是沒指望了。”

二蛋聽了陰陰一笑,接受招安之前,雪貓已單獨同他商議過,一旦成為朝廷水師,有了新式戰艦和火炮,就令他帶著賤貓兒去海外開辟一片江山,到那時進可攻退可守。告老還鄉?自己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憑什麼白白送給朝廷?到那時候,蟒袍?哼哼,弄件龍袍穿穿又有何難?不過這件事實在太過重要,除了他和雪貓,再沒第三個人知道。這也是雪貓帶著三個兒子和七大領去見楊淩,唯獨把他扔在外邊的原因。

雪貓根本不想把自己這個忠心耿耿、權力僅次於他的人也弄到朝裏當官,這才方便他將來行。

二蛋背著手走到溪邊,隻見幾個海盜一身是水,正在河裏圍堵一頭肥豬,原來竟是有一頭肥豬掙脫了跑掉了。這些海盜殺人在行,卻沒一個會殺豬,隻見豬背上釘著一口刀,鮮血淋漓,在溪水裏直哼哼。

這些人好不容易將那獨豬趕上岸,隻見一個一襲布袍的青年漢子一個健步趕過去,拾起掉在地上的一柄尺半的尖刀,手腕一翻,一刀攘在肥豬心口裏,然後團身後退,以免豬血濺到身上。

那肥豬要害中刀,哼哼卿卿地跑出幾步,一頭栽到地上抽搐起來。

眾海盜見那人身手俐落,都情不自禁地叫起好來。二蛋目光一凝,上下打量那人一番,見是個生麵孔,便狐疑地走過去道:“你是什麼人?”

那人轉過頭來,卻是個眉清目秀的後生,他將刀在一旁的糧車上蹭了蹭,靦腆地笑道:“我是裏正老爺派來送糧食和牲口的,看幾位大爺不懂得殺豬,就伸手幫個忙。”

他嘿嘿笑了兩聲道:“我家就是殺豬的,村裏的叔伯大嬸們誰家要殺豬,都是找俺爹幫忙。”

“,還沒卸完車呐,回家晚了看爹不罵你!”一個纖腰素巧的青衣女子一邊抹著汗,一邊向他招呼著走來,瞧她柳眉杏眼,嘴角上翹,總是一副甜甜的笑模樣,眾海盜不由眼前一亮,有人便起哄道:“子,這是你媳婦兒吧?管的夠緊的啊。”

另一個馬上道:“瞧那細腰長腿,該緊的地方那是一定夠緊的。”群盜聞言放肆地大笑起來。

後生好象聽不懂他們淫穢的話似的,憨態可掬地笑道:是俺……俺媳婦兒。”著趕緊揚聲道:“馬上就好,我把糧穀卸了車,咱就回。”

幾個海盜見那媳婦兒一副嬌俏模樣宜喜宜嗔,都心癢癢的,可是也知道今非昔比,現在是萬萬做不得擄人**的事,便一個個笑嘻嘻地湊過來。

他們一邊幫著後生卸車,一邊開些勞腔玩笑,逗弄的那媳婦兒緊繃繃的俏臉蛋兒跟熟透了的蘋果似的,一俟卸完了糧食,便趕緊扯著丈的衣襟羞羞答答地跑了。

二蛋四下瞧了瞧,見各處都有牽著騾馬送糧的百姓,大多長得黝黑憨厚,有的還赤著雙腳,看那在沙礫上行動自若的光腳板,顯然腳上長滿老繭,確實不可能是官兵扮的,二蛋心中疑心頓去。

他見身邊幾個海盜還在議論人家的胸脯**,談得眉飛色舞,不禁蹙眉叱道:“都閉嘴,今晚都打起點精神。”他瞧見地上堆著幾壇老酒,便道:“晚上誰也不許飲酒,關老四,把酒看起來。”

幾個海盜一聽都涎著臉道:“二當家,兄弟們今晚都想著痛痛快快喝一頓呢,貓爺他們還不是在城裏喝得昏黑地,你老開恩,這幾壇酒一人分不了一碗半碗的,還怕醉了不成?”

二蛋猶豫一下,扭頭對關老四道:“先找幾個人開壇喝上兩碗,要是沒什麼事,才準大家喝,不過……每人都不許喝多了。”

關老四一聽喜出望外,連忙喜滋滋地答應一聲,趕過去拍開泥封,就著壇口使勁兒地灌了一通老酒,饞得旁邊的海盜直咽唾沫。

宋愛牽著伍漢的衣襟走出老遠,回頭看看沒有人注意了,這才一笑,拽拽他的衣襟道:老爹是殺豬的呀?哈哈哈,讓伍大人曉得了,還不定要怎麼收拾你。”

“嘿嘿,你宋總兵還不是成了殺豬匠的媳婦兒?我爹官還沒你大呢,你不怕他怕什麼?別看我爹是個文官,為人豪爽著呢,他才不在意這些節。媳婦兒,他們的布置都看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