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插嘴,隻是頷道:“講下去。”
曾守備繼續道:“對於大明海盜,我們準備主要以招安為主。這些人驍勇善戰,一旦招安,就是現成的水師雄兵。起大明海盜,他們本來就來自沿海,鄉親父老都在海濱居住,所以他們不上岸劫掠,不侵擾漁民,謀利的主要手段是對走私海商收取過海費,如果按數交納輜財,他們還會護送走私商隊前往南洋。
其次是與其他海盜爭利。真倭隻有每年三四月份和九十月份來我大明登6劫掠,其他時間返回日本本土,附庸於真倭的假倭便寄居於海島上,平素也會出來幹幹劫掠商船的生意,有時就會被大明海盜黑吃黑。還有那些為數不多的西洋海盜,每次北上也是大明海盜搶劫地目標。
最主要的收入來源是大明海盜亦盜亦商,以兵養商,自己也同時和南洋諸國做走私生意,這樣他們就得防備其他海盜對他們的偷襲,所以海上群盜之中,大明海盜的戰力是最強地,要剿滅起來也是最困難。”
楊淩笑道:“有多強?難道還強過大明水師?”
曾守備尷尬地笑了笑,辯解道:“這個……這個也不盡然,主要是他們一有餘財就會送回家鄉給難以度日的親人,有些富有的大海盜還會修橋補路,做些善事籠絡民心,所以大明水師每次出海,都會有人給他們通風報信,甚至提供藏匿之處,加上他們向南洋諸國走私貨物,那些國貪利,也暗暗幫助他們,剿滅起來十分困難。”
他看了看彭富貴,道:“普陀山一帶原有一個大盜綽號鯊魚王,是東海四大寇之一。他的勢力最大時,根本不必派船出海,凡有船隻過往,他就在島上升起旗來,南洋諸國和大明的走私商船就會*岸接受查驗,然後按貨物多寡繳納費用。
所獲財物鯊魚王分成地人一份。一份,用來救助沿海貧民;地一份,藏起來專門給付戰死和傷殘的海盜及其親眷;人一份,獎勵作戰有功的部署,是以極得貧民和海盜的擁戴,我們……確曾打了幾次敗仗。”
彭老爺子就是東海大盜鯊魚王,並且已被朝廷招安的消息,水師上層軍官都是知道的,隻是此事還沒有公開,不隻百姓們不知道,就連低階層的軍官也毫不知情,所以雖然在場的官員都知道底細,他也不好直接出彭富貴來。
楊淩聽得哈哈大笑道:不到我大明海盜之中還有羅賓漢一般的人物。”他笑看了彭富貴一眼,心想:“可惜此人雄心不足,如果沒有葉落歸根的思想,沒準兒就是一個鄭芝龍般的海上王。”
彭富貴被曾守備起他占海為王的舊事,臉上不由一紅,聽見楊淩將他比作羅賓漢,他忍不住問道:“大人,羅賓漢是什麼人?”
楊淩笑吟吟地道:“那是一個西方極有名的俠盜。”
彭富貴在海上時雖從橫無敵,在場的這些將官不少都是他的手下敗將,可如今他也是官家的人,官職還比人家低些,海盜這個出身總讓他覺得低人一頭,如今聽欽差把他比作俠盜,覺得甚是光彩,胸脯兒也挺了起來。
曾守備猶豫了一下道:“至於真倭和追隨為匪的假倭,喪盡良為禍甚烈,我們決定以剿殺為主。不過他們隻在每年春秋兩季乘船渡海來我大明劫掠,而且他們布有細作,總能避開我水師巡邏艦隊。所以我們在海上極少和他們生戰鬥,水上戰力如何實不可知。
至於其他股海盜,相信解海通商後,其中一部分會化盜為商。剩下少數海盜,也難以對商船隊造成威脅了。”
楊淩聽完闔目想了一會,點頭道:“不錯,剿撫並用,有寬有嚴,這樣才能分化海上群盜,盡快取得戰果。戰場上瞬息萬變,具體的戰術戰法,還要領兵將領隨機應變才是。
海上為盜,大海就是然的遮蔽物,就是百艘戰艦往大海裏一開,駛出十裏地去,你就找不到了,而倭寇又善於藏匿,所以我們要派出細作,了解每一股海盜地底細,和他們之間的關係。這方麵……成檔頭,就交給你負責了。”
成綺韻跨前一步,如男子般抱拳行禮,肅然恭應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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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狗子占據舟山一帶島嶼,有大戰艦三十餘艘,手下七千餘人,實力不可覷。他的拜把兄弟雪貓盤踞在更遠些的海島上,無論是戰艦還是兵馬都不在他之下,他們主要以打劫和綁票謀財。
這兩人占島為王,逍遙自在,雖然聽聞朝廷正在訓練水師,仍不為所動。我派出的人曾經做出試探,這兩人並無接受朝廷招安的意思。”
彭富貴對成綺韻完,成綺韻背負雙手在房中踱了片刻,然後走到窗前,望著空中盤旋的海鷗出了會神,慢慢道:“不急,一仗不打就讓這些心高氣傲的水上英雄臣服把人派出去,免得急來抱佛腳引起這兩個人懷疑。”
馬上派人通知美人,讓他按計行事,這事……要不要讓廠督大人知道?”彭富貴想了想又問道。
“不必了”,成綺韻俏臉一沉,冷酷地道:“如果他們見識了朝廷水師的厲害,肯接受朝廷招安,那麼這步伏棋根本用不上,如果他們不識相,少不得要用點狠辣手段。
楊大人心地太過慈悲,讀書人嘛,有時候難免婆婆媽媽地,要是他反對,就要亂了咱們的陣腳。楊大人是幹大事的人,還是叫他少沾點血腥的好。”
她想了想,又問道:“有關你們東海四大梟雄,水上謀生的人常‘海狗抱起一隻貓,鯊魚不吃回頭草’,這根草的實力如何?”
彭富貴臉上露出一絲笑意,道:“白草為人膽,做起事來前怕狼後怕虎的,不過他的勢力也不。他盤踞在黃尾嶼、釣魚嶼(釣魚島)、北島一帶,手中戰艦二十餘艘,商船近五十艘。
他包攬了東南一帶番國和大明的珠寶、玉器、香料的走私生意,和琉球、夷洲(台灣)的商人往來密切,他是個大盜,其實更像個圓滑的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