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取舍之間(2 / 3)

彭繼祖不以為然地道:“兩位大人是不是太過慮了?皇上對咱們廠督大人的寵信無人能及,隻要皇上點頭,他們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理他們作甚?”

楊淩搖頭道:“朝中比不得軍中,軍令一下根本沒有商量的餘地。可是,這些大臣隻是這些勢力的領,有他們帶頭反對,必然有相當多的官員隨之作梗,就算是皇上也沒辦法在群情洶洶激烈反對的情況下強行下詔的。”

他若有所思地想了片刻,唇邊浮起一幹抹笑意,轉而對吳傑道:“這些人,吳老可擬了名單?”

吳傑忙從左袖中又掏出張紙條,道:“卑職早有準備,經過估測,在文官中頗有威望,而且極可能會帶頭反對大人開海之策的官員皆

已記在這張紙上。”

楊淩接過來道:“本官瞧瞧都有哪些人,看來這事還要著落在焦大學士身上了。”

楊淩話音一落,一個番子閃身出現在門邊,恭聲道:“廠督大人,內閣焦大學士請大人過府一敘。”

楊淩哈哈一笑,順手將那張紙條揣入袖中,起身道:“這可真是曹操、曹操到,來人呐,備馬,本官馬上去焦府!”

焦家後院祠堂中,焦芳向祖先牌位上了香,伏地磕頭,默默祝禱良久。他的兒子焦黃也隨著父親磕頭敬香。然後上前一步,將老父攙起。

焦貢介焦芳最的兒子,今年剛剛二十八歲。老焦芳生有五子,長子、三子、四子早歿,如今隻有兩個兒子,次子焦瑞如今是山東武定州的判官,焦黃剛剛進入翰林院做了檢討官。

焦黃扶起焦芳,輕輕地道:“父親,楊淩一再受到簡拔,帝寵確實無以複加,但是剛極易折啊。兒子在翰林院中,知道許多官員都對他不滿,如今楊淩掌了兵權、財權、督察百官之權,就如正午烈日,炙手可熱,令滿朝文武為之側目,他如今是眾矢之的。

兒子以為,父親不宜得罪了楊淩,可是也不應相隨太近,可父親昨日拒了內相劉公的禮物,今日又宴請楊淩,這是擺明了要站在他一邊。兒子恐怕父親得罪了劉公和朝中文武,孤木難支,到那時明槍暗箭,防不勝防啊。”

焦芳嗬嗬一笑,捋須看了他一眼,輕輕搖頭道:“兒啊,你的眼光還差得遠呐樹好乘涼一輩子大樹,我這雙老眼不會看錯,楊大人是個*得住的人。”

他看著香案上嫋嫋香煙繚繞中的祖先牌位喟然道:“咱們家已是四代為官,你曾祖宗仁公,官至韓王府教授,逝後追贈光祿大夫、柱國太子太保、吏部尚書兼武英殿大學士,曾祖母獲贈一品誥命夫人;你祖父景和公,官到翰林院編修,逝後享祿、官位同你曾祖一模一樣。”

“到了你爹這一輩上……”焦芳讓兒子扶著,走到外間坐下,繼續道:“這才在活著的時候,就已官居一品,榮膺大學士、晉封左柱國,兒呀,你這是拜何人所賜?”

焦黃臉一紅,訕然道:子明白。可是仕途坎坷、官場險惡,兒子隻是覺得楊大人他……年紀甚輕卻鋒芒畢露,實在不像吉兆。”

焦芳一曬,瞥目道:“這個,爹看得出來。”他輕輕撫著白須,沉吟道:“你爹順八年高中榜眼。可是在翰林院任編修九年,始終不得升遷。成化二年,為於謙大人平反,你爹主持撰寫的祭文,一時轟動朝野,憲宗皇帝甚是賞識,本來是個升遷的機會,可是萬安、彭時奸黨當道,爹反被他們尋個由頭趕出了朝廷。”

海沉浮,幾經波折呀,我好不容易重新回到朝中,劉健、謝遷這些所謂的謙謙君子,同樣是結黨鄉鄰,打壓於我!萬安、彭時、謝遷……這般江西人,嫉賢妒能,沒有一個好東西。”

焦芳一生結下的仇家,大多是江西人,這些人的官兒偏偏一直比他大,壓製得他抬不起頭來,老焦芳如今已年愈七旬,可是一提起江西人還是暴跳如雷。

焦黃見他氣得臉色漲紅,呼呼直喘,連忙輕撫胸背,道:“父親息怒。”

焦芳喘了幾口大氣,道:“當今皇上年幼,寵信者唯有楊大人、劉公公等太子時府中舊臣,原本你父還可左右逢源,可如今他們並駕齊驅,不能有一個屈居人下,早晚必起衝突。如果我所料不差,昨日楊大人晉升侯爵,把持軍權,就是劉公公以退為進、搶先動手的第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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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公公此人……隻可共富貴、不可共患難,並非最可依*的人選。而楊大人知人善用、品性仁厚,有他一比,爹隻能選擇站在他一邊。要在內閣中立足、要保我焦家福蔭不斷,你以為那麼容易?”

焦黃遲疑道:“楊大人他能站得住?”

焦芳微微一笑道:瓊、範亭被除,楊大人養傷一個多月,司禮監和東廠拱手讓與劉瑾,從那時起,爹就知道此人的胸襟氣度、眼光之長遠,少有人及。”

他的白眉動了動,道:“爹今日宴請楊大人,就是想知道他又想讓出什麼、讓出多少。此一時彼一時也,有些東西,現在是不能再讓了。”

焦家內廳雅閣內,楊淩與焦芳對坐酌飲。

二人各自敘談的都是別後大同和京師的情形,楊淩知道焦芳必定另有話,因此沉住了氣也不動問,二人閑談一陣,焦芳提壺為楊淩又斟一杯,問道:“大人此行立下汗馬功勞,今日朝會皇上予以封賞,大人晉位侯爵,又將執掌四鎮官兵,真是可喜可賀。”

淩看了焦芳一眼,不動聲色地道:“嗬嗬,我大明文武官員,輔佐皇上殫精竭慮、勞苦功高的臣子誰曾受到如此重賞?皇上對我如此賞賜,君恩深重,本官是銘感五內。可是,福兮禍之所附啊,賞賜如此之重,真令文武百官側目,我心下實在惶恐得很,正想著找機會向皇上晉言,婉辭賞賜呢。”

焦芳眼中閃過一絲欣然,連忙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