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欣然回道:大人寬宏大量,給了卑職這個立功贖過的機會,卑職怎敢不竭盡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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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淩笑了笑。也不再與他客套,直接了當地問道:軍中情形如何?
丁林道:大人南巡主要是為了稅賦,袁雄雖兼任龍山衛監軍,不過大人因此巡視龍山衛理由不免牽強,下官本來還擔心畢都……畢春起疑,幸好大人在海寧以八十刀客大戰千餘倭寇,而當地五百衛軍卻落荒而逃的消息已經傳了出來,畢春以為大人是惱怒衛軍戰力之弱才來巡視,這才沒有起了疑心。
已經趕到楊淩身邊地種千總聽了丁林的話心中一陣慚愧,同時也有些慶幸:衛軍潰逃時有那麼多雙眼睛看著,瞞是瞞不過去了,雖有自己領著親軍死戰不退也抵不了這帶兵不嚴之罪,回頭都指揮使司一定會追究此事,今日可以跟著楊大人抓捕畢春、袁雄立下功勞,有欽差大人為自己一句話必能化險為夷。
楊淩聽了點點頭,問道:你都安排妥當了?
丁林道了怕泄露消息,卑職不敢動用太多人,所以隻找了五個人,都是我一手**來地,有兩個還是我的親戚,絕對信得過。
楊淩頷道會兒依計行事,叫你的人帶著種千總的人馬控製外圍,拿下四圍所有崗哨,彈壓軍中士卒,以防嘩變。我再派兩百親軍和一百鹽兵急襲中軍,趁周圍五座大帳親軍酣睡未起繳械看押。你隨我帶一百親軍直入帥帳,見見這位老朋友》
他著瞄了一眼丁林身後不遠處的四名兵丁一眼,問道:他們是你地人?
丁林忙搖頭道:他們不是卑職地人,為恐引人懷疑,卑職沒敢待人回來,不過他們都在不遠處等待,我可以隨時召他們出來帶路。
楊淩點點頭,向鄭百戶使個眼色,鄭百戶立即領著四個人走了過去,笑嘻嘻地道:四位兄弟辛苦了,目前這裏有我們接防,你們可以歇息一下了。
啊?四名士兵聽的一怔,還未及回話,頸上已各架了一柄雪亮的鋼刀,鄭百戶笑臉一收,冷冷地道:綁了。丟到一邊!
畢都司把最寵愛的美妾接來安置在前邊的楓葉鎮,平素都留宿鎮上,因為得到消息這幾日欽差楊淩將巡視龍山衛,才搬回軍中就住。
楊淩便是昔日雞鳴驛那個的驛丞,這事他自然是早就知道了。當日在雞鳴,眾人皆知他已屬意馬驛丞的女兒,可是馬憐兒卻不顧他地臉麵。縱馬急追奉旨進京的楊淩,讓他大大地丟了臉麵,他不但對馬憐兒憎惡已極,也對楊淩大生恨意。
奈何不從人願,楊淩進京長伴太子身邊,得此機緣成為從龍伴駕的新寵,現在已是如日中、炙手可熱的內廠提督,除了心中嫉恨。他也毫無辦法,隻能概歎老無眼。
不過他倒未想過楊淩會對他不利,楊淩查的是稅賦,和他不沾邊兒。兩個人無怨無仇,他怎麼會想到他的監軍同時也是江南關稅鎮守太監袁雄犯了事,竟而順藤摸瓜,把他貪墨地事也給查出來了。
嗚……嗚嗚……,號角聲突丌響起。隨即軍鼓雷鳴,畢都司從夢中驚醒,勃然怒道:是誰擂鼓鳴號?活的不耐煩了麼?
親兵鄭大鵬就睡在外室,聽到都司大人咆哮,慌忙一咕嚕爬了起來,披上袍子跑到門口向外察看。
中軍大帳是四四方方一處軍營,四周以半人高地木柵欄隔開,柵欄外邊左右、後三方如眾星捧月一般分設五座大帳,駐紮著畢春親自選拔調教地三百名親軍。再外邊才是普通士卒居處。
鄭大鵬瞧那五座軍營毫無動靜。都司寢帳前方那座帥帳周圍侍立的兵丁迎著清晨第一縷朝霞陽光佇立不動,看起來似無什麼異樣,忙跑回去道:稟都司大人,外邊沒有什麼異狀,帥帳前兵丁也仍堅守崗位……。
他話音未落,親兵隊長關受英就風風火火地從外邊跑了進來。畢春正起身著衣,見他進來,他冷哼一聲。一邊向身上披著戰袍,一邊瞪起三角眼怒衝衝地道:這些混賬整混吃等死的,是不是一點軍規都不懂了?我不是過後欽差大人來時,才可以吹集兵號、擂聚將鼓嗎?混子都睡出癔症了?
關受英臉色蒼白地道:大人,正是欽差大人到了。
啊?畢春大吃一驚,剛剛抓起的鎖子甲嘩啦一聲掉到地上,他驚疑不定地道:他何時來的?我怎麼不曾聽到絲毫消息?他現在何處?
關受英道:標下也不知道他幾時進地軍營,現在他已在帥帳等候大人呢》
畢春眼中驚訝的神色閃爍了一番,然後慢慢彎下腰撿起鎖子甲,緩緩套在身上,然後一根根係著絆甲絲絛,沉聲道:集合親軍,列隊帥帳前侍候,本官去見見這位楊大欽差。
關受英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吃吃地道:大人,欽差大人帶來地人不由分就繳了兄弟們的兵器,現在全被看押在帳中,有擅動者格殺勿論大人還認得我,才放我出來,讓我請大人去帥帳相見。
畢春氣得臉上一陣青一陣白:自己好歹是一軍主將,楊淩這是什麼意思,擺威風?用得著這麼大陣仗麼。要抓我?什麼罪名?
畢春緊張地想了半晌,不法的事當然做過,而且還不止一件,可是他奉旨下江南不是查稅賦的事麼?江南衛所風氣一向如此,他憑什麼拿我開刀,又憑什麼越權辦差?
畢春想了半不得要領,一把佩刀係上又取下,取下又配上,正忐忑不安時,門外有人高聲叫道:卑職內廠百戶鄭安德,奉欽差大人令,恭請畢都司帥帳相見!
畢春一咬牙,將那柄佩刀往桌上一丟,騰騰騰地大步走了出去。
帥帳前,二十多名裝束整齊、衣甲鮮明地將校,正遲遲疑疑地向帥帳內走,這座帥帳此刻在將校們眼中猶如一隻張開血盆大口的猛虎,眼見帳前幾十名廠衛番子打扮的人手按刀柄殺氣騰騰的樣子。不由得叫人心頭徒生一股寒意。
他們瞧出那些手按刀柄的番子有的背了長弓,有的腰叉火銃,有的還配了連弩,諸葛神弩一五支,近距離根本叫人避無可避。
丁林找的五名親信,都是軍中地中下級官佐,品秩雖然不高。卻比那些站崗放哨地士兵要強上許多,有他們帶路引路,一路勢如破竹,所有的崗哨都被剪除,等到集兵號、聚將鼓一響,將校士兵們慌慌張張地爬起來時,同樣裝束的陌生士兵已守住了每座營帳。
同樣是大兵,卻能對別地軍隊、其中還包括許多將校們叱喝下令。讓這些海寧士卒感到十分自得。他們可不信這些士卒和將校此時已屈居劣勢還敢有人造反作亂,是以威風八麵,目中無人,這一來那氣勢更叫人摸不著他們的實力和底細,也更加無人敢輕舉妄動。
海寧衛軍一邊巡戈一邊高聲宣布欽差將令:所有士卒在營帳內候命,把總以上將校立即赴帥帳迎接欽差大駕。有不尊將令者士兵擅離營帳者反抗逃離者。殺!
待衛軍們喊到第三遍,開始有將校壯著膽子披掛整齊走出了營帳,不過為免誤會所有人都不敢佩戴兵器。喊到第五遍時所有將校都集中到了都司行轅的中軍帳前,按官職高低排好,戰戰兢兢走入大帳磕見欽差大人。
帥帳內從帥案處起,雁翅狀向兩翼排開。左右各站了兩排番子。每側四十人,將端坐帥案後的欽差大人圍在中間。中將分開左右,頭前兩員將領一位是龍山衛指揮副使6季雲,一位是指揮僉事丁林。
6指揮是畢春親信,他不知欽差大人黎明突襲,現狹製三軍,再將所有將校集中帥帳有何用意,心中極是恐懼。丁林眼見大局已定。整個營盤已在欽差大人控製之內,臉上卻得意洋洋,還**幾分淡淡地笑意。
帥案上擺放著文房四寶,筆架鎮紙,一方硯台足有一尺見方,桌角豎著紫檀木的箭盒,內插二十支火牌令箭。
風流倜儻的欽差大人坐在上邊,手中把玩著一支毛筆。他不話,帥帳內便也寂然無聲,六十多人記在這帥帳之內隻聽到一陣壓抑無比地呼吸聲,讓眾人心中的壓力越來越重。
就在這時,隻聽帥帳外有人朗聲道:報欽差大人,龍山衛指揮使、畢春畢都司告進!
話音一落,隻見一位身披鎖子甲的將官大步走了進來,他昂昂然一直走到帥帳前,眼見離帥案已近,左右刷地閃出兩個番子,舉刀一攔,曆喝道:見禮回話,勿須*前。
那將領忍高高顴骨下廋削的頰肉抽搐了一下,一雙白多黑少的三角眼向上一挑,似要勃然大怒,可這眼神一挑正迎上楊淩氣定神閑地一雙眸子,不由凜然垂下,略一遲疑,然後雙手將戰袍下擺一蕩,跪倒在地道:下官畢春,磕見欽差大人!
楊淩手中旋轉的毛筆一停,瞧著這位網文字閱讀及下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