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弦歌被兩個公差用淩絏索捆得像個粽子,關在囚車裏,被押送著行在茫茫深山中。他們已經在山中緩緩前行了三天,眼前身後皆是連綿不斷不見盡頭的青山。不僅如此,而且這山林中死寂得可怕,樹木鬱鬱蔥蔥,林間卻好似沒有活物一般,一點動靜也沒有,隻剩風吹過枝葉時的沙沙作響。總之,實屬詭異。
剛進入深山時,夜弦歌心中還慌張疑惑,三天之後,各種情緒已漸漸被磨去。她似乎很能適應各種新環境,大約是小時候四處奔波鍛煉出來的。當初她一百二十歲時獨闖魔族都城,不僅活到了兩百歲成年,還活得挺滋潤,不僅滋潤,還找了個情郎。隻可惜也正是因為這個人,她才落到今天的處境。
此時,最讓她不舒服的,是撲麵而來的寂寞。
她從小到大都沒有這麼無聊過,無聊到想找個人說話都不行。就算是在魔族的煉獄,她還能和隔壁的王叔討論鏤空的匕首是否隻能當擺設。可現在……她往左看看,再往右看看,兩個公差全是標準的麵癱臉。她問名字,問現在要去哪,問他們累不累,問他們有沒有娶妻,問他們想不想家……可是這兩個人就跟雕塑似的,一言不發。後來夜弦歌覺得自己實在一個字都問不出來,就開始對他們講話。
“兩位,你們的工作難不成就是天天在這大山裏走?你們都不會無聊的嗎?”
“你們這麼大費周章地把我弄到這裏來,恐怕不是為了悄悄把我結果掉吧?難不成你們要把我關在這深山裏?”
“你們倆也真是辛苦了,在這山裏走了三天有餘,我一個犯人卻好端端坐在這兒被你們推著走,真是不好意思啊……”
左邊那位公差終於沉不住氣,惡狠狠地瞪她一眼:“少廢話。”
終於撬開了這座冰山的嘴,夜弦歌得意地笑了笑,並且不甘示弱地回瞪一眼。
又翻過一個山頭,周圍漸漸凝聚起一種特殊的氣息。山間似乎起了霧,朦朦朧朧的,草木也有了變化,在夜弦歌眼裏竟略有些模糊,而且細看時竟隱隱有一種扭曲感。就像是,附近有一股強大的力量,已經影響到了周圍大片的空間。可是她完全感受不到這股力量的存在!
夜弦歌皺起眉。然後她轉頭,突然問左邊的公差:“這附近是不是有個比較詭異的法陣?或者結界?你們到底要帶我去哪?”
意料之中,那個公差根本沒理她。
不祥的預感漸漸襲來。夜弦歌安慰自己,現在擔心有什麼用,一切都已經無法改變了,還不如安安靜靜地等著。可是,要是這時候曜能從天而降,然後幹脆利落帥氣地把她救走,那有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