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法看似簡單,卻惟有擁有高深內力者方可施為,李隨風自問自己欠缺火候,但李隨風心裏清楚,此時長街之上,可以斂氣束音者並無幾個,而無名應該是其中之一。
他與無名也隻是今日才得以相識,甚至不知道無名真實的身分和姓名,但是不知為什麼,他相信無名,更相信無名絕不會害他,因為那一句話是:“腋下三寸,是此人的破綻!”
是人都會有破綻,隻是武功越高的人,他的破綻就會越少,出現的頻率也自然不會太多,武道中人嘴上所說的抓住戰機,其實就是抓住敵人的破綻,實施打擊。因此,高手的破綻雖少,卻大多都是致命的,隻要你抓住一點,往往就可以得到意想不到的結果。
以李隨風的武功修為,是很難發現唐斬武功上的破綻的。一來是因為兩者之間對武道的理解有一定的差距;二來,以唐斬的功力,縱有破綻,也是瞬間即逝,李隨風斷難辨清。然而無名卻不同,他本身就是一名超卓的劍術名家,有著超乎常人的洞察力,又加之他人在局外,頭腦清晰,是以唐斬的一舉一動,都被他盡收眼底,從而判斷出唐斬的破綻來,倒也並非稀奇。
“嘿嘿!既然如此,那老夫是一定要領教賢伉儷的高招了!”唐斬的臉上滿是不屑之意,顯然未將雙李家兄弟放在眼裏。
李隨風回過頭來,瞟了一眼李隨心,似是不經意地皺了皺鼻子,李隨心的臉色卻變了一變,心中驚道:“這老鬼竟然一出手就用‘勾魂十式’,豈不正是犯了迎對強敵的大忌!”
但李隨心深知李隨風外表雖然粗魯,卻膽大心細,他若如此做,必然有這樣做的道理,是以,一言不發,隻是將勁氣悉數提聚於掌心。
李隨風轉過頭來,與唐斬正麵相對,沉聲道:“今日一戰,你本已勝了,我兄弟二人的性命本就被你掌握,然而,你實在是太自負了,也小瞧了我們,隻怕要吃到輕敵的苦頭了!”
唐斬不由一陣大笑,雙手一拱,似有戲弄之意道:“承蒙提醒,老夫一定領情,待會兒送二位上黃泉路時,不讓二位感到痛苦就是了!”
“如果上黃泉路的人是你呢?”李隨風十分認真地問道。
“那老夫就隻有認命了!”唐斬看著李隨風的憨態,覺得實在有趣,忍不住笑了起來。
“那你就認命吧!”此話一出,李隨風的整個人都仿佛變了,眼神中暴射出無窮的殺機,飛身而動。
他動得很快,若一陣淒厲的寒風,在這喧囂的長街之上,形成了一道狂野而無序的氣旋,與剛才的他幾乎判若兩人。
唐斬眼前突然感到一片迷茫,若行雲流水的勁氣襲卷而至,迫得他退後一步,這才合掌拍出。
“轟……”無形的掌力如潮水般飛湧而出,震得虛空一片混亂。
虛空的確很亂,亂得無序,亂得毫無章法,就像是鴻蒙未開的天地一般,一切都顯得那麼混沌,但最亂的還不是這些,而是鉤影,是掌跡,漫天飄忽著萬千影跡,充斥著每一寸空間,便連空氣也在刹那間絞成片斷。
三條扭曲的人影在交錯,在旋動,完全是以一種極速的方式在運動。殺氣如風,在鼓動中顯示出驚人的活力,當這種活力達到極限時,三條人影竟然憑空消失在這段朦朧的虛空中。
沒有人可以憑空消失,人就是人,不可能如空氣一般不著一絲痕跡,出現這種現象,或許隻是人的一種幻象。
但銀鉤與木鉤俱在,在瘋狂地跳動,掌影亦在,與鉤影共舞,如果說這也是人的幻覺,何以又顯得這般真實?
沒有人能夠解答這個問題,就像沒有人看到唐斬與雙李家兄弟一樣。人既不見,那麼人在哪裏?是不是這漫天的殺氣已將人的身軀盡滅,化成了一片虛無?
長街上的人流顯得那麼沉寂,似乎被眼前的這一切驚得目瞪口呆,沒有任何反應,如果說他們所見到的是一幕神話,他們就不會感到那幾欲讓人窒息的沉沉壓力,但如果不是神話,那是什麼?
這個問題就連唐斬也無法回答,他隻知道,雙李家兄弟並非如所有人想象的那般脆弱,他們的實力已具備與唐斬相抗衡的能力,一旦唐斬心存輕敵之心,這一戰的勝負就是未定之數,誰也無法預料到最終的結局。
天地之間已是一片蒼茫,就像這未知的結局揪緊了每一個人的心,就在這時,虛空中突生一聲炸響,那無形的風暴消失了,消失得幹幹淨淨,三條人影隱而複現,靜立於長街,竟然一動不動。
這是否說明,這一戰已經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