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叫謝婷芸,年方十八,私自離家出走尋覓未婚夫,不料路上遇到心懷不軌之人,見她弱女子一個且沒有任何心機,便幾個人湊成一夥兒,連哄帶騙將她帶到一人煙稀少出,搜光她身上所有的錢財還糟蹋了她。
原本以為死路一條,被一位找牛的大嬸發現,告知濟婦堂將其接回。她自醒來後,就穿著一身潔白如雪的中衣,不洗漱不說話,呆呆地披散著長發坐在床榻上,往往一坐就是一天,沒有人知道她心裏在想著什麼,也沒有人看見過她的眼淚,婷芸仿佛變成了一塊冷硬的石頭,無知無覺,無喜無悲。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十多天,就連西苑總是咧嘴歡顏的幺果也合上嘴巴,一臉同情地望著她。
平兒和懷衫走得近,也時常向她傾吐自己的擔憂,一個天真爛漫涉世未深的黃花閨女滿心歡喜外出,以為等在自己前麵的是美好的姻緣和永久的幸福,卻不來一切憧憬毀於一旦,沉默不代表心不痛,應該是痛地沒有感覺了吧。
“她不肯告訴劉大姐自己是哪裏人,也不肯透露夫家消息,想必也是這個緣故。”懷衫想了想,也不知該說些什麼。
“總不能一輩子這樣待在屋子裏什麼也不理吧?這樣下去早晚會悶出病來。”平兒想了想,熱忱地拉著懷衫娶探望婷芸。
她和醒過來時沒有太大的不同,平兒卻故意沒有關門,讓大喇喇的陽光肆無忌憚到照了進來。
婷芸似乎對光有些不太適應,忙有手臂擋住眼睛,平兒卻已經摟著了她的胳膊,緊緊地拽著不肯鬆手,“這外麵的太陽這麼好,我們出去走走吧?”
懷衫訝然看著她的熟絡,抱著孩子走出了門外,依照平兒的性子,將婷芸拉出來應該沒什麼問題,她有些敬佩這個性格活潑的女子了。
婷芸呆滯地邁動腳步,就像是被平兒牽在手裏的木偶,動和不動都由不得自己。她們來到走出院子,來到街道上,感受著人來人往的熱鬧氣息,生活因此變得有滋有味。
婷芸的目光不知放到了哪裏,不為所動地隨她站著,懷衫觀察了半響,扯了扯平兒的袖子,“太陽慢慢大了,咱們還是回去吧。”
平兒有些挫敗地看了她一眼,拉著婷芸進屋了,沒過一會兒就開飯,大家擠在一起,說說笑笑分外熱鬧,隻有她怎麼看都是個局外人,那麼突兀,連笑聲都變得有些突兀。
懷衫見她盯著碗很久沒有動筷,原來目光都積聚在了綠油油的莧菜上麵。“莧菜讓你想起家鄉的味道了嗎?”
她抱著孩子有些不方便地問道。
“阿娘炒地莧菜與別人做得不一樣,特別好吃。”她麵上淡淡地答道,腦海裏是唯一一次兩人同處一桌吃午膳的情景,桌子上山珍海味,最耀眼的就是那盤綠油油的莧菜。
懷衫腦海裏突然出現一個人吃莧菜的情景,如此專注和投入,仿佛吃地不是一樣菜。她那時也隻是好奇而已,沒有多想,原來菜也可以寄托人的某種感情,那麼瑖若在吃莧菜時,想起了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