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妹!要起床練劍了喲!”
懷衫將有些發燙的臉探出被子外,驚嚇地一下子跳了起來。
天竟然已經這麼亮了!
戴雲輝看著她挑了挑眉毛,那裏麵的潛台詞她不用想就知道:“林椴衣才走一天,就又遲到了,果然我這個師父比不上他那個父親麼?”
懷衫討好似地朝他笑了笑,乖乖打坐做好。
隨後的幾天,晚飯後,懷衫總是借口外出,毫無意外地都能夠在第一次相遇的地方見到他。
流碧倒也不氣不惱,偶爾也和她比試兩招,大多的時候是兩人紮在水裏各自練習。
月亮一天天虧損下去,弦月變成了一彎細眉,又從西方的天際升起,日複一日,鍥而不舍地慢慢恢複飽滿。
日子,就這麼滑溜溜地過了。
這日晨練完,戴雲輝通知眾弟子,明兒是重陽節,按臨水閣的慣例,給弟子們放一日假。另外在幻月山有個菊花酒會,有沒有弟子想要前往的?
“幻月山?”懷衫心裏一驚,忙用手攏頭發掩飾,林椴衣為了掩護她的身份,並未告知戴雲輝她的母親便是秋碧曳。
戴雲輝將場中弟子掃視一圈,見無一人應聲,失望地搖了搖頭,自言自語道:“你們呀,幻月山秋褚宮那麼好的地方竟比不上一日的逍遙快活麼?”
懷衫眼角的餘光不自禁朝流碧瞟了瞟,隻見他目光凝成一團,眉頭微皺,似陷入沉思。
柳明裳這幾日因身子不舒服,第二日懶懶地躺在了床上,懷衫無奈,隻得給自己找到了一個光明正大的借口,孤身一人來到皇城中最繁盛的街道。
“江涵秋影雁初飛,與客攜壺上翠微。”跨進一個院落,孩子們稚嫩的聲音隱隱綽綽地傳入耳朵。
“塵世難逢開口笑,菊花須插滿頭歸。”教書的夫子蒼老的聲音,透著一股豁達的滄朗,懷衫聽了,心裏驀地一動。
“但將酩酊酬佳節,不作登臨恨落暉。古往今來隻如此,牛山何必獨沾衣。”
一首詩朗誦完畢,接下來是孩子們自行朗誦的時間。
隔著私塾略顯破敗的木窗,懷衫看到了滿頭花發的夫子,正拿起案桌上一個幽暗的陶瓷杯,啜一口茶,動作略顯緩慢的放下,一臉舒心的笑。
生命最本真的狀態,便是這般無欲無求的心滿意足吧。
她倚在窗外,不期那道和善的目光投射進眼睛,懷衫愣了愣,急忙低下頭,快步走開。
“孩子,進來吧。”沙啞的聲音透出內心的良善。
懷衫停住腳步,麵色羞赧。
“進來吧。”老夫子站在門口,朝她招手。
懷衫略猶豫了一下,緩慢地走了過去。
“也想讀書識字麼?”夫子一臉和藹的笑。
懷衫訥訥地,既沒有點頭,也未搖頭。
“來,給你 ,找個位子坐下吧。”
懷衫沒有想到有一天自己會坐在一群孩子中間,在陽光照進的屋子裏,手捧一卷發黃的書卷,細繩頌吟著那些古老、神聖的文字,體驗著一種如此接近家的地方的感情。
“孩子們,吃飯咯!”清朗的男聲在木門的吱呀聲中顯得格外歡悅。
陽光下偉岸的身軀,襯托出臉上的笑容燦如菊花。
孩子們歡呼雀躍地一擁而上,懷衫呆坐在椅子上,看著一臉笑意耐心地將糕點一個個分到孩子們手裏的男子,腦子裏“轟‘地一聲一片空白。
“這位、、、”流碧轉過頭,手裏拿著的糕點“啪!”地一聲掉在了地上, “懷衫,你怎麼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