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善卿鮮有的一臉讚許,衝她微微點點頭:“葉姑娘,你這手方術,便已在阿衾之上了。難怪她那般心性的人,每每提及你卻是由衷的欽佩。”
葉少司愣了愣,似是沒有料及舒善卿會說出這番話,低下頭看了一眼又陷入昏睡中的拭薇,又是一聲輕歎:“我倒是真沒想過她會在人前還能將我誇上一誇,說起來,我等倒沒有不虧欠了她的。她那麼樣一個人,怎地就可以這樣奮不顧身呢?”
沒一會兒,她似是知道自己片刻失態,於是輕咳了一聲,將臉轉向舒善卿,一臉正容:“此去覲見‘鑄者’,卻不是件易事。阿衾雖在卻傷重,無法開啟門禁結界。‘天下’裏偏又再無與你等因果牽連之人,若是你們要進‘天下’卻少不得要我‘陽’字一部傾巢而出為你們引路了……”
舒善卿本不是性急之人,可這回還未聽她將話說完,點足便破空而去:“不必多言,你且在前帶路吧。”舒善卿倒是慣常的頤指氣使,倒忘了對方也是從不在人麵前低一頭的“耀陽”。
耀陽眉眼一冷,將將就要打壓下他的輕狂,眼一轉卻隻見他縱然一派風輕雲淡地身姿,但見他步伐便可知他心中此刻究竟有多焦慮,便硬生生便將多餘的話咽下了肚,也緊隨了他們的腳步而去。心中卻由不得一聲苦笑,暗想:阿衾啊,唯獨這點我一直是羨慕你的。無論何時,你身邊從不缺真心關切你的人。
——————————————————————————————————————————————
唐彥伏在年年背後一路顛簸,此刻緩過勁來悠然醒轉,卻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身在城外。整個人正仰躺在一片草甸子上,臉畔草叢裏還開著幾朵顏色鮮豔的野花,沾染著星點夜露,折射出耀眼的日光來。原來卻已天亮了。日頭似是剛剛升起,照的身上也是一陣暖意,看樣子自自己暈厥過去怕已經過了至少三個時辰了。他忽地想到什麼,猛然間便坐起身來,抬頭就四下望去。華拭薇呢?華拭薇她現在如何?!
年年昨夜背了他許久,此刻已沉沉睡在他旁側,而他心念牽掛著的人兒此時想必也是恢複了些精神,與舒善卿二人依著身後一株古樹正溫言細語依偎作一處,見他醒來也隻是衝他淺笑著問了安,神色溫和安然。他從未見過她在華山露出過這般的溫和模樣,然則這全是因為那白澤的出現,他越是見拭薇的反常,心中沒來由的便是一股怒意:好個華拭薇,我保你性命無虞,難道就是為了讓你跟他人在我眼巴前耳鬢廝磨,恩愛無邊的!
他正待發作,卻隻聽身側一陣窸窣作響,身側卻已有一女子也坐了下來。他眼風裏瞥見那女子約略樣貌,心中自是咯噔了一下,便隻得將目光鎖在那越發讓自己心煩氣躁的二人身上。
那女子倒是沒有多問他什麼,隻是也順著他的眼光看過去,爽朗笑開:“兄台,我似乎在哪裏見過你的?”
唐彥冷笑一聲:“你們‘陽’內因著她,又有誰不知道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