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沐風又一掌毫不客氣地拍上拭薇腦袋,臉上滿是寵溺的神色,順手至極地一把扯著她發辮,口中叫喚道:“我說,十九,你現在也開始使些女兒家的小性兒了嘛!什麼活計不是活計,依你的脾性又怎會計較這些。掌位和師尊也是信你一貫的能力,才會做這番安排的嘛。”
拭薇一把搶回長發拾掇好,隻偏頭斜眼看著他,勾起一邊嘴角壞笑起來:“你的言下之意是否是在說,此事的謀劃還不是甚一月兩月的事了?”這些人可是又在自己視線不及的地方使著這些手段,不管自己於華山的情感如何,可也確是真的厭倦了這樣無止境的被指使著度過的生活。
涼薄之色在拭薇眼中化開,她卻依然帶著那抹玩世不恭的笑,麵不改色的看著他,趁他被自己瞄地心虛的瞬間翻轉手腕。毫無預兆地就一式“白雲出岫”衝他招呼過去,祁沐風倒是對她這樣的反應早有防備,還能悠然一招雲劍,將她攻勢輕巧招式化解,腳步略一錯,踏上坎位,籍著“淩塵步”在將將僅可落腳的天井上騰挪著。
華山本就是處遊覽勝景,華山雖棲息於山中,卻沒有固步自封,自然山中也少不了悠然賞景之人。這兩人在山間一來二往的喂著招,落在遠處遊人的眼中卻不是那麼回事了。華山身法本就輕盈俊逸,這二人又都是身形修長,舉止不俗之人,一人身穿紫衣,一人著藍衫,但是這一番纏鬥在外人看來,卻是如山中仙人蹁躚起舞一般的妙景。
就在這般險峻的峽穀裏,身處其中的兩人一舉手一投足之間無不彰顯這一處山脈的雄峻之風。柔似山下那煌煌一片的桃花林,剛毅如這山峰峭壁的嶙峋,如山澗穿過的清風飄逸,如盤踞其間的飛鷹一般的淩然灑脫……而兩人之間的契合,更是仿佛已經經由年月刻入了雙方骨血之中,對對方的任何一個動作的目的都了若指掌。
祁沐風明明已經一掌打偏了拭薇直麵攻來的劍鞘,正有機會讓她討饒。偏生又被她算準了自己的落腳點,隻見她輕柔一個轉身就將手中劍鞘狠狠點上祁沐風著地的腳尖。他一個吃痛立馬失了瀟灑身形,眼看著搖搖晃晃就要落下千尺幢,眼裏卻沒半點驚慌恐懼。
拭薇撇撇嘴,暗歎:這家夥在人心這方麵永遠都比我更會算計!
拭薇看似懶洋洋慢騰騰伸出的手,卻在眨眼間就握住了他的,觸及著他指尖熟悉的溫度終還是悠然笑開。算了,再饒過他這一遭吧……
再說了,他兩要是真在這種地方毫不留情的交上手,雙雙墜崖才是最妥定的結局。拭薇抬頭看了眼身前的百尺峽,再看看剛被自己拉回一條小命的祁沐風,心中忍不住偷樂起來。麵上還得裝出一副可憐樣,縮著腦袋,怯怯地低低叫喚了一句:“師兄……”
祁沐風看著她那副乖巧樣,即使明知拭薇是故意做出的姿態,卻也還是隻能半是無奈半是不屑的別開臉,慢慢矮下了身:“早知就不該這麼寵壞你。”
拭薇熟稔地踮著腳尖攀附上他肩頭,靠著他寬厚的後背,仍舊不知好歹地嘀咕著:“還是這麼結實過頭了,有點硌。”
“丫頭,”他借著落地換氣的空當才有機會數落下那個難得乖巧,又不多做刻薄言語的女子,“我說你就知足吧,整座華山除了我還有誰能這般縱容你。再說了,已經這麼大的女孩家了,也稍稍注意些男女授受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