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遲悅昏迷了三日,大雪也紛紛揚揚下了三日,早已在地麵上積了厚厚的一層,依然沒有要停的意思。
鷹隱山莊,楚洛站在廊下,看著院內的皚皚白雪陷入沉思,原本俊朗精神的麵容竟有些疲憊和憔悴,一雙墨染的眸子中的情緒讓人看不分明。
他喃喃自語:“娘,你說孩兒做錯了嗎?”
沒有人回答,隻有撲簌簌的落雪聲,還有他落寞的神情。
不知何時,梅婉蓉來到他身後,給他披上一件披風,道:“莊主,天太冷了,進屋吧。”
楚洛沒有回頭,亦不作聲。
梅婉蓉靜靜地站在他身側,道:“莊主是在擔心她嗎?”
自從那女人被趕出府後,莊主就一直神色不安,吃不下睡不著的。他雖是不說,她卻是知道的。可她寧願不知道,天知道她有多嫉妒,那女人都走了還霸占著他的心,他的心裏何曾有過她半分,她有什麼比不上那女人的?
梅婉蓉掩去眸中燃燒著的嫉妒,繼續說道:“莊主終於做了一直想做的事,不應該高興嗎?還是莊主後悔了,後悔趕走她,想要忘記自己多麼灰暗的童年?”
楚洛麵色沉下來,冷冷道:“你逾矩了。”
梅婉蓉一個瑟縮,不敢抬頭看他陰鬱的麵色:“屬下不敢。”
她忽然覺得悲哀,她在他身邊這些年,依然無法和他對等。無論她是他的屬下,還是他的妾侍,他永遠都是高高在上的主子。
自她跟隨他起,她便期待能有幸獲得他哪怕一眼的垂憐,可是,就算她有幸嫁給他,他的全部目光追隨的依然不是她,而是那個他恨到骨子深處的顧遲悅。
正當兩人靜默無言時,楚洛忽然眉頭皺起,看著一個黑色身影攙扶著一個大著肚子的女子冒著雪向他走來。
他問:“流風,這麼冷的天,你帶錦屏到這裏來做什麼?”
流風聞言頗有些為難,乞求的目光看向身畔的女子錦屏,道:“娘子,我們回去吧,天這麼冷……”
他話沒說完就被錦屏打斷了,她說:“要回去你自己回去,我還有話想問問莊主。”
錦屏上前一步,毫不畏懼地盯著楚洛問道:“我倒要問問莊主,我家小姐哪裏做錯了,竟要被休棄?”
錦屏心中一陣難過自責,她八歲入顧府,夫人待她如親女,小姐視她如姐妹。沒成想,小姐遭到如此變故,她竟過了三日才知。
錦屏無視楚洛越來越陰冷的臉色,繼續說:“我家夫人將小姐托付給莊主,竟是讓莊主休棄小姐的嗎?若是她老人家在天有知,定是會後悔看走了眼,後悔將小姐許給你這個三心二意喜新厭舊的人。”
流風緊張的上前拉住錦屏,擔憂地看了一眼麵上陰雲密布的莊主,低聲喝道:“錦屏,你混說什麼呢?快跟我回去。”
錦屏一把甩開他的手,依然直直地盯著楚洛:“莊主竟如此狠心,明知道我家夫人故去,顧府早已不存,依然將小姐趕走。小姐身無分文,這天寒地凍的她該如何棲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