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上娜塔莉亞一怔，旋即露出一絲笑容：“啊。真可靠。離機場還有五十幾分的航程。要我祈禱就太漫長了。所以，鬼，稍微陪我聊聊吧。”
“可以。”
“鬼，你以前想幫我幹這一行的時候，我頭疼了好久。因為無論我怎麼服你，你都沒有願意放棄的跡象。”
“我在你眼裏，是這麼沒前途的徒弟嗎？”
“不，不是。是因為太有前途，有過頭了。”
“什麼意思啊。”
“讓手指脫離內心控製進行活動，是大多數殺手要花上好幾年才能有的覺悟。”娜塔莉亞正色道：“而鬼你大一開始，就有了它。是不得了的賦。但是，根據賦選擇的行業，是不一定能夠讓自己幸福的。隻怕不考慮自己‘想幹什麼’，而隻為‘該幹什麼’行動。”
娜塔莉亞歎息：“這樣的人隻是機器，與人的生活方式相差甚遠。”
“我曾經，還以為你是個更加冷漠的人。”衛宮切嗣回答。
快艇已經停下，靜靜飄浮在海麵上。
“都現在了還什麼傻話。我不就是你想象中的那樣？”娜塔莉亞笑問：“我可有一次疼愛過你了嗎？”
“也是。你總是對我十分嚴厲，從不手下留情。”衛宮切嗣笑道：“你訓練我時，也從不偷懶，一直都很認真。”衛宮切嗣蹲下身，打開武器箱，檢視著。
“一般來，訓練男孩子應該是父親的責任才對。”娜塔莉亞歎了口氣：“那個……怎麼。從你來看，我相當於是奪去了你受父親訓練的機會。怎麼呢，我也不是一點都沒感到過愧疚。誰叫我能教給你的生存方式，除此之外也沒別的了。”
“你覺得，你是我父親麼？”衛宮切嗣語氣平緩地問，手裏已經裝好了發射筒。
娜塔莉亞不滿道：“別搞錯性別了，你這沒禮貌的家夥。至少給我改口叫母親。”
“是啊，抱歉。”衛宮切嗣。
“長久以來，我每都一個人過著充滿血腥味的日子。長到讓人差點忘了，我是一個人生活。隻是……”娜塔莉亞忽然輕笑道：“與家人一般的人，一起生活，還算是有趣吧？”
“我也……”在這一刻，衛宮切嗣觸摸發射筒的手，有那麼一瞬間是猶豫的：“我也把你當成是我母親一樣看待。”他聲音愈發苦澀：“我很高興，我不是一個人。”
“我啊，切嗣。你別一口一句這麼不害臊的話。下次碰麵會很尷尬的啊。”娜塔莉亞溫柔地：“真是的。真讓人亂陣腳啊。明明離著陸隻剩二十幾分鍾了。要是我最後在緊要關頭不心發笑失誤了，可是會死的啊。”
衛宮切嗣笑了下：“抱歉了，我錯了。”
“難不成，我也是上了年紀？讓我不經意間，沉迷這種扮家家遊戲裏了。”駕駛座上，娜塔莉亞微笑地：“若真如此，那我也算到時候了，該引退了啊……”
“不工作的話，你以後打算幹什麼？”衛宮切嗣問。
“失業之後啊……”娜塔莉亞認真地想了想，然後笑著：“能做的事情，好像就真隻剩下扮你媽媽了。”
海麵上，初升的太陽驅散雲層，把溫暖的光灑遍水麵。
海鷗圍繞著衛宮切嗣的艇，嘈雜的鳴叫著，不斷飛舞盤旋。
衛宮切嗣默默的橫起導彈發射筒，長達1米8的發射筒架在他的右側肩頭，抬起，對準空。
客機出現在視野裏。
衛宮切嗣閉上的眼睛睜開，神情之間毅然決然，沉聲一字一句：“你是我……真正的親人。”
扣動扳機，導彈發射！
導彈拖著長長煙尾縱貫空，向客機飛去。
在這一刻，衛宮切嗣心中湧現出了潮水般的回憶……自兒時起，娜塔莉亞對他的養育和訓練……二人一起生活的點點滴滴……娜塔莉亞的嚴厲和不經意透出的溫柔……那真正如同家人般的溫暖和掛念。
“轟”
望著上客機化作火球，發射器從衛宮切嗣手中滑落，衛宮切嗣跪在船艙上，明媚的陽光照亮他的臉龐。他平靜道：“你看見了嗎，夏莉。我這次也下手了哦。像殺我爸爸那樣下手了哦。我沒犯下當你在你滿前犯下的錯。我救下了大量的人哦……要是讓娜塔莉亞成功著陸的話，會有多少人死去，不得而知……”
“而她的犧牲，能阻止這慘劇的發生！所以……所以……夏莉……我……”衛宮切嗣表情忽然變得悲痛而猙獰，聲音開始哽咽。這個有著尋常人難以想象堅毅的男人，開始悲鳴哭號：“開什麼玩笑！開什麼玩笑！混蛋啊！！”
他向著太陽，向著那顆火球墜落的方向爬去，淚流滿麵。
夏莉：“長大後，你想成為怎樣的人？”
衛宮切嗣：“我……要成為正義的夥伴！”
……
BG：《滿》by梶浦由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