狙擊手毫不猶豫地扣下了扳機,砰的一聲,子彈從遙遠的地方穿碎玻璃,射向林紫拿著遙控器的手臂。
陳伊柔瞪大美眸,眼睜睜地看著粗繩陡然劃下,藏著小南恩的麻布袋瞬時墜落。湯臣碩衝上前,企圖接住麻布袋,可到底是遲了,林紫在下一刻開槍掃射,那子彈生生地嵌入麻袋裏。
陳伊柔已經哭不出來了,她像是被一口氣噎住了,臉色猝然慘白,整個世界都與她無關了。
落地時那一聲窒息的悶響,在她的耳邊回蕩了好久,她眼底被迅速滲出的鮮血染成了紅色,她像個失去了所有感官知覺的植物人,怔怔地癱坐在地上。
湯臣碩噗的嘔出鮮血,大腦似乎也在那一瞬當機了,隻是眼睜睜地看著那血液不斷地滲透麻布袋流出來。
此刻外麵的狙擊手是再無顧忌了,林紫躲在牆柱後麵,隻稍稍露出肩膀,就有子彈從旁劃過,他痛罵一聲粗話,接著又開始神經質地桀桀怪笑。
“砰——”
又有一處地方掩埋的炸彈被引爆了,那一處站著的,正是明徵。
“喪心病狂!”喬尚耀暴吼,再也忍不住了,他拿著槍衝進了百貨商場,在湯臣碩身邊蹲了下來,駕著他閃躲到遠離炮火的地方。
血液經由淚腺加工鹽分循環,輾轉成淚,眼淚的原料其實就是血液,因而有時眼淚快要流盡的時候,再流出來的淚水是粉紅色,此刻,從陳伊柔眼眶裏溢出的便是粉紅色,那是沾了血的眼淚!
湯臣碩在槍林彈雨中喊著陳伊柔,他要她躲到安全的地方,但是她什麼都聽不見,男人在這時也不知從哪裏來的力氣,竟然甩開喬尚耀的擁護,朝她奔來。
陳伊柔低頭慟哭,她的小南恩,她在這個世界上最疼愛的孩子,她想要把自己全部的愛,用餘生所剩的時間關懷照顧的女兒,在她麵前失去了生命,這是何其剜心,何其殘忍。
湯臣碩恨自己錯失了她們母女兩年,更恨自己無法擁有健康的生命陪伴女兒成長,現在,他連保住她的性命都做不到。
陳伊柔淚痕交差,心灰意冷地低語:“幹脆我們三個人一起死好了……一起死……”
湯臣碩眼底凝聚了淚意,他揚起手抽了陳伊柔一耳光,把她從無底的黑洞裏拉了回來。
“你要清醒!絕對……絕對不可以有這種想法!”
湯臣碩此刻的身體是極度的疲憊,他全靠著強大的意誌力在支撐,死亡對他來說也是近在眼前,但他想他必須保護陳伊柔,他要她好好地活著。
喬尚耀將麻布袋抱了起來,躲在一個貨架旁,拆掉繩結,陳伊柔悲痛地嘶吼出聲,她不敢看,也不敢聽,整個人顫抖不已,“不,不——”
陳伊柔的哭聲撕扯著喬尚耀的心,他解開麻布袋,頓時大鬆了口氣。
“別哭,還不是絕望的時候,這裏麵裝的是一隻小狗。”
林紫為了讓這個遊戲好玩些,在麻布袋裏麵裝了一隻活生生的小狗,把它的嘴巴封了起來,又讓陳伊蓮錄製了小南恩的聲音,放在麻布袋裏麵,造成錯覺。
湯臣碩深邃悲痛的眼睛驟然閃過亮光,烏眸的悲慟漸漸被陰狠暴戾所取代,林紫,無論你逃到天涯還是海角,我湯臣碩就是翻了整個帝都的天,也要把你碎屍萬段!
林紫對百貨商場的格局十分熟悉,他左躲右閃的逃出了狙擊手的射擊範圍,跑到天台,準備搭乘直升飛機離開,如果今天放在麻布袋裏的真的是小南恩,他還能有命逃走?林紫冷笑,坐上了早已經啟動螺旋槳的小型飛機。
陳伊柔好半響才聽懂喬尚耀說的話,她的大腦告訴自己,恩恩沒有事,她還活著,事情還有轉機。
她慢慢地睜開模糊的淚眼,看到麻布袋裏小狗的屍體,頓時有了希望。
炸彈轟然,槍聲四起,林紫為了躲避警察的逮捕,不斷地引爆炸彈,已然不顧他的親人,湯臣碩瞥向喬尚耀,那眼神的含義喬尚耀明白,他說:“放心,已經做了記號。”
他們這是故意要放林紫離開,想要通過他的行蹤查找小南恩的下落。
湯臣碩的身體逐漸靠向陳伊柔,她感覺到男人的重量,回過神來發覺湯臣碩的情況不妥,麵容慘白,她連忙打起精神來攙扶男人。
“阿碩,剩下的交給我們,你放心,一定安全帶回恩恩!”喬尚耀向湯臣碩承諾,而後又瞥向陳伊柔,擔憂地說:“阿碩的情況很不好,你快點送他去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