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風吹來的時候,正是金陵景色最好的時節。草長鶯飛,姹紫嫣紅。我倚在紫色長廊上靜靜地品著一杯茶,上好的雨前龍井,苦澀中掩藏著絲絲入扣的甜,這“江南第一茶”果真名不虛傳。“小姐你看,風箏飛得多高啊”。我淡淡看著玩的正歡的花梓,這丫頭定是在府裏被悶壞了。她見我不說話,忙跑過來,小臉紅撲撲的,額頭上還有細細的汗珠。“小姐,不要為老爺的話煩憂,此次前去帝京,也未必全是壞事,起碼,我們可以痛痛快快地玩一場”。我看著眼前尚未及笈的小姑娘,心中一陣薄涼,她哪裏明白,這次去帝京,是為了選妃一事,當今皇帝昏庸無能,偏愛女色,橫征暴斂,就連金陵這一塊淨土也要奪取,我怎能不憂心?
正沉思間,有人喊了一聲,我聽得有些模糊,花梓卻跳了起來:“小姐,你看那位公子多英俊,他撿了我們的風箏,是不是很有緣哪”。沒理會小丫頭的瘋言瘋語,站起身來,沒等我看清,一雙手便遞了過來,風箏卻被花梓搶了回去,她笑嘻嘻道:“小姐慢慢聊,我去放風箏,不打擾你們了”。我瞪了她一眼,她卻沒理我跑開了,真是大膽的丫頭,看我回去不好好收拾她。我抱歉一笑:“公子莫見怪,這丫頭也被我寵壞了,言語不周,還望見諒”。他笑著走進了些,我這才看清他的相貌,像是畫裏走出來的,又像是經過神仙的打磨,那般完美無缺。
“在下恒碩,是來此地遊玩的遊客。不知姑娘是……。”我淡淡笑道:“我是暮歌,世世代代居住金陵,家父是當朝刺史,掌管金陵大小事務”。他漫不經心“哦”了一聲,身上的滄桑氣息顯露無遺,看他的樣子,我便猜出此人身份不簡單,能用玉佩作裝飾,非富即貴。他站在走廊上,俯瞰下麵的景色,眉頭舒展開來,笑著對我說:“金陵景色當真讓人流連忘返,我都不願離去了”。我也應和道:“是啊,比起外界的硝煙戰火,這裏的卻是人間天堂”。可惜,我就要離去了。
我從未想過自己會與一個陌生人說那麼多的話,流露出那麼多的情緒,更沒想過,此後經年,我會一直念念不忘初遇的情形,就像是昨日剛發生的事,不過,那時,我已貴為重華宮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