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狼狽,和她們曾經犯下的罪孽相比,根本不值一提。若沒有她們的處處排擠和欺淩,哥哥也不會走上那一條險路,要用血肉性命去博來功名利祿。若不是紀氏蓄意加害,她也不會遭受那麼多危險折磨。
然而,所謂的自作自受,大約如此了。
紀氏倘若沒有找何公子來淩辱她,也不會發生後麵的這些事,也不會造就出一個與眾不同的衛嵐。這是她們自己釀成的苦果,而她現在,根本還沒有開始報複。
最後一次,衛嵐告訴自己,這是她最後一次處於被動地位了。
自從來到這個世界後,她雖然也曾反擊過紀氏母女,但歸根結底都是被動而為,是對方欺淩到了眼前,她才審時度勢化解危機,順便給她們一點小小的反擊。從今天開始,她絕不會再縱容這種行為,若是對方就此收斂倒還罷了,若是還有下一次,她一定會以牙還牙,主動出擊!
“這樣的機會,你有很多。”蕭越突兀開口,把她的思緒拉了回來。
“你說什麼?”衛嵐不解其意。
他隱藏在麵具陰影中的眼睛眨了眨,帶著仿佛能看透人心的魔力:“我是說,做我的王妃,以後有很多能讓她們後悔的機會,”他嘴角上揚的弧度加深了,衛嵐這才注意到,他在笑意加深時,頰邊會出現淺淺的酒窩,“其實,你基本上什麼都不用做,隻要看著她們自己班門弄斧就行了。”
“不,”聽明白了他的意思,衛嵐斷然拒絕道,“我絕不會依附別人的權勢而過活,我的事我自己會處理,無需你幫忙。”
“那我拭目以待了,”蕭越輕鬆道,在看了看四周後又補充了一句,“難道你不覺得我們眼下的當務之急,是應該盡快把婚禮完成嗎?”
衛嵐這才留意到,王府中幾乎所有人都在注視著他們。
雖然個性一向大方,但被這麼多雙暗藏笑意的眼睛看著,衛嵐還是覺得臉頰微熱。剛才她和蕭越的對話,落在圍觀者眼中,大概是新婚夫婦的私房密話吧。
“王妃。”蕭越再次用這個稱呼來叫她,雖然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但這一次,他的認真語氣,卻讓她心口一緊。
她本能地想要拒絕他伸過來的手,但是,剛才她已經自己走進了晉王府,不是嗎?
早在知道嶽曉要抓她回來的時候,她不是已經做好準備要去接受自己的命運了麼?至少……是某種程度上的接受。
衛嵐深吸了一口氣,再度搭上他伸出來的手,隨他一道昂首向前走去。
繁瑣的婚禮儀式並沒有因為沒有長輩在場而減少什麼環節,蕭越的人緣看起來像是還不錯的樣子,至少王府中已是賓客滿堂。對於這些人,衛嵐一個都不認識,蕭越倒是能很好地應酬其中,而她隻有在開席後,規規矩矩地坐在主位上把自己當成雕塑一樣供人欣賞。
就在她無聊地快要睡著了時候,門口卻出現了一抹青衣身影。
在剛看到來人風塵仆仆的衣衫和背上的書篋時,幾乎所有人都露出了不以為然的神情。今日是晉王大婚,在座之人雖鮮有皇親國戚,但也都是有身份的人,衣著打扮無不講究,乍見這麼個穿著隨便的人出現,便有多數人流露出不屑目光。
然而,在座朝臣中卻有人從麵貌中認出了來人,忙不迭起身施禮道:“卑職拜見薛相!”
此語便如一石激起千層浪,頓時滿桌嘩然,在座賓客多是在朝中任職的,自然知道當朝丞相薛琛,於是紛紛起身見禮,一時間好端端的婚禮場麵竟似成了朝堂會麵。
薛琛與眾人隨意招呼幾句,便徑直向主位走來。
直到他站在了麵前,衛嵐才茫然地抬起頭來。他依然還是在奉城時的老樣子,甚至連衣衫都沒有換過,顯然是急匆匆趕來的。
按理說,看到他千裏迢迢趕來參加婚禮,是應該有點感激的。
但是,當衛嵐想起他一路上對自己的隱瞞,心口的那點暖意便支撐不住臉上的笑容。
“丞相大人光降此地,蓬蓽生輝。”身旁的蕭越似是沒有開口招呼的打算,衛嵐便越俎代庖,用不帶感情的聲音說道。
薛琛歎息一聲,溫潤眉目浸染了些許無奈:“衛小姐,薛某並非是存心隱瞞……”
“是啊,你確是據實相告,”衛嵐搶白道,“隻是我自己愚鈍無知,連當朝丞相的字是什麼都不知道。”
薛琛待要再說什麼,卻被蕭越冷冷打斷:“薛相今日前來,有何貴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