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愕然抬眸,隻見衛嵐已經走出了馬車,站在車轅之上,赤色衣衫在風中獵獵飛舞,恰似她眼底的火焰那般明亮。
嶽曉看著她,嘴角不禁向上彎起。他打手勢讓人牽來一匹馬,才沉聲道:“我想,你是願意自己騎馬,而不是與我共乘一騎的吧?”
衛嵐亦微微一笑,不知道是她自己運氣太好,還是這個世界的人都太工於心思,自從來到這裏後,似乎遇到的每一個男子都能看透她的心思。嶽曉、晉王、薛琛,都是如此。抑或是,她的心思表露的太過明顯,可以讓他們一眼看出?
衛嵐忍不住苦笑,看來這副軀體對她自己的靈魂還是有所影響的,竟讓她也有了這般多愁善感的毛病。
她翻身上馬,韁繩微抖,便與嶽曉並騎而去。馬車無法通過路上的荊棘,騎馬卻可以,她座下的這匹馬極為通解人意,她隻輕輕一夾馬腹,駿馬便高高躍起,輕巧地越過荊棘叢,落在了另一邊。
嶽曉稍遲她半步,看著她在馬背上挺直的身姿,眸底卻掠過一抹暗光。
縱馬在蜿蜒的山道上疾奔,衛嵐之前的陰霾心情陡然明朗了許多。這樣的速度,帶來的是充滿力量的感覺,這一切,自從來到這個時空後就沒有再想起過。
感受到了疾馳的自由,她越發堅定了自己的信念。
既然上天讓她僥幸不死,在這個異時空延續生命,她就絕不能讓生命被困在那黃金鑄成的庭院中。
古往今來,有許多人為了追逐權力付出了相當的代價,但有更多的人拋頭顱灑熱血,卻是為了自由。生命和自由,本就是不可分割的兩個詞彙。而這一切,卻和晉王妃的身份是衝突的。
她不要做一旦被種下就隻能堅守那片土壤的花朵,她心所向往的是天空中展翼翱翔的飛鳥,隻要翅膀還在,就可以帶著她的身軀去往任意的地方。她沒有飛鳥那樣的翅膀,但卻可以將信念鑄造成羽翼,隻要信念猶在,就終有飛翔的那一天。
想到這裏,她不禁揚起長鞭,催快了馬速。
見她陡然加快了速度,嶽曉皺眉喊道:“別衝得太快!”
這裏是山道,撇開疾馳的危險不談,若他們之間的距離拉得過大,萬一被埋伏的敵人從中截斷,發生了什麼意外情況,他就無法及時救她了。
衛嵐顯然聽到了他的呼喊,然而她隻是微微側眸,並沒有回頭,越發加快了速度。
眼看著兩匹馬的距離越拉越大,嶽曉眉間懊惱之色立顯,隻好咬牙催馬跟上去。然而就在雙方還相距一個馬身的時候,他眼角餘光陡然瞥到了前方道路上的一抹亮光。
那抹光亮轉瞬即逝,大概是因為陽光照耀的角度緣故,才會被他看到。
嶽曉心中一緊,立刻想到了那是什麼東西。
“停下!”他大聲呼喊,但衛嵐卻充耳不聞。
幾乎是在他喊出聲的瞬間,衛嵐的馬已經衝到了剛才那一抹亮光所在的位置。一切就發生在頃刻之間,駿馬挾著呼嘯風聲衝過山道,去勢卻硬生生在瞬間中止!
駿馬的四蹄上方陡然迸出血線,肌肉骨骼仿佛被草叢中無形的力量撕裂開來,隻是那撕裂的傷口平滑如鏡,看上去分外詭異。
眼看著衛嵐就要和被斬斷了四蹄的駿馬一同跌落,嶽曉眉目一緊,竟是不管不顧地催馬衝了上去,在座下駿馬也觸到了那根無形的線的同時,他已經伸掌在馬背上一按,整個人淩空躍起!
借著駿馬前衝的力道和那一按之力,嶽曉陡然躍出,在衛嵐摔落馬背之前抱住了她。
與此同此,周遭異變再生!
右邊的樹叢和嶙峋的山石後陡然冒出了許多人影,隨著一聲尖利的呼哨,羽箭齊發,方向均是對準了半空中相擁的那兩人!
嶽曉身在半空,卻是眼觀八方,對周圍情況看得分明。原本看好的落腳點已經在弓箭的射程範圍內,他不得已隻能抽身後退。
然而半空中想要折轉方向談何容易,他腰部才剛發力,眼角餘光已經瞥到一支箭對準了衛嵐的後心。生死關頭,他本能地將她的身子轉了個方向,避開了那致命一箭。
然而,仿佛是一切都被人預料到了一樣,另外一支勁箭悄無聲息地襲上了他剛剛空出來的胸膛!
那支箭的力量如此強大,讓剛剛落地的嶽曉身不由己地後退了幾步,落下最後一步時,他的心陡然一驚。
腳下……似乎是空落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