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片遞過去,陌子夜剛一打眼就脫口問道:“沈伯堯?他除了英俊之外是不是開一輛黑色卡宴。”
“你怎麼知道?”蘇良生驚訝地問道。
“還真是他!他爸爸和我爸爸是老戰友,我們從小就住一個院裏。”她頓了頓,仿佛是想到了什麼。“怎麼你認識的這些男人,都這麼……”
“不好惹。”蘇良生把話頭接過來。
“你也不用這麼小心翼翼。雖然他總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可人不壞。當個朋友什麼的挺不錯的。”陌子夜像是勸慰又像是自語。
“我有你這個朋友就知足了。”
“日子還得過下去,你總不能永遠一個人。” 吞下的後半句話是,我們兩個人裏總該有一個人能得到幸福。
蘇良生麵對陌子夜的好言相勸,終於沉默。午夜夢回,她不止一次地問自己這一生究竟還能不能愛上別的什麼人。身邊的同事今天失戀大哭,不出三個月就可以對著另一個人笑得心花怒放。愛情,換了一個人似乎也一樣精彩。於是她也說服自己嚐試接受朋友的好意和安排,以為總能遇見可以共度一生的人。可最後總以失敗告終。別人問起,隻是推說不合適,結果不了了之。時間久了,連周圍的人都氣餒,怪她眼高於頂。她除了笑之外,不發一言。
這個世界上有那麼多的人,可偏偏都不是你。這就是唯一的理由。
“我真是受不了你!你也不想想,要是你爸媽看見你這麼作踐自己得多傷心呢!”陌子夜用怒其不爭的口吻說完這句話轉身就走了。
蘇良生聽到那句爸媽,才發現自己已經很久沒有想起媽媽了,也是不敢想,生怕會在眾人麵前失態。母親也是出身殷實的家庭,本來遵父母之命能找一個門當戶對的男人平靜地度過一生。卻因為愛上了一個不該愛的人便從此萬劫不複。
母親一直很疼她,不論蘇良生有什麼無理的要求,母親總是盡量滿足。
她記得小時候家裏沒錢,自己偏偏不懂事又鬧著要學鋼琴,母親就硬是從牙縫裏省出錢來給她買了一架二手的鋼琴又供她每個星期上課。寒冬臘月的時候,路上結著一層薄冰。她們連坐公交車的錢都沒有,母親隻好騎車帶著她。一個不留神就連人帶車翻倒在路旁,母親一坐起來就急著看旁邊的自己有沒有受傷。蘇良生直到那時候才覺得自己不應該為難媽媽,哭著說以後都不學琴了。誰知道母親什麼話都沒有說,硬是站起來推著自行車深一腳淺一腳地把她送到老師家裏。
從那以後母親就落下了腰腿疼的毛病,可是送她上鋼琴課這件事從來風雨無阻直到她初中畢業,直到她永遠失去自己的媽媽。
她又斷斷續續地想到很多。有一次她在練琴,那個男人聽得煩了就毫無預兆地直接把鋼琴蓋闔上了,她根本還來不及把手抽回去就讓整個琴蓋砸在手上,兩隻手當時就全腫起來。十指連心,可她就是忍著不哭。疼得一身冷汗還得勸慰淚流不止的母親。她從小就覺得母親很可憐,長期忍受永無止境的漫罵和毆打,無數次賭咒發誓要帶她一起離開這個家,可又無一例外的相信他事後聲淚俱下的懺悔和保證。這樣的惡性循環從蘇良生記事起就從未停止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