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著她因為用力過猛顯得青白的指節,終於氣餒地問:“你家住哪兒?送你回去。”
“我沒有家了。你就是我的家。可是我又要無家可歸了。”蘇良生又開始低著頭哭,眼淚滴在他的西裝上。
席峻皓基本上確定這身西服不能要了,實在懶得跟她周旋就索性把外套一脫。正準備離開這個是非之地的時候蘇良生又從後麵抱住他。
“你到底有完沒完。“他是真的不耐煩了。
路人都向他投以譴責的目光,好像他是個負心漢。想要拉開她的手,可剛開始用力她就又哭了,“別走,求求你別走。“他想一定是出門沒看黃曆,怎麼遇上這麼難纏的女人。他有過那麼多女朋友,說分手的時候沒一個人敢這麼和他鬧。和蘇良生比起來,那些女人真是知進退明事理。
“保安,拉開她。“雖然他從小就拜在名師門下學拳腳功夫,可是又不能用在一個女人身上。隻好懊惱地叫別人來幫他。
兩個保安才終於把她架走。好不容易終於不哭了,隻是一臉哀涼,嗚咽地像個小獸。不再看他,隻是低頭緊緊攥著自己的手。剛才摸到她的手被那種冰涼嚇了一跳。像是在外麵凍得太久了,緩不過來。他不情願地對著保安囑咐了一句:“趕緊送她回家。”
他開車已經上了二環,可還是掉頭回去。蘇良生果然還是低頭坐在那裏,像是福利院裏等待被認領的孤兒一樣無助又彷徨。
“喂,你家到底在哪。女孩子家喝得醉醺醺像什麼樣子?”他關心人的時候用的永遠是教訓人的口吻。連葉澤辰都說他嘴裏沒一句好聽的。
蘇良生仿佛在想什麼,並沒有理他。席峻皓懶得等,打橫把她抱起來,往車裏一扔就送到附近一個酒店。正忙著把她往床上放的時候,一個人如閑庭信步地走進來。
“呦,打擾了。你什麼時候變口味了啊,對清純少女有興趣?”來的人戲謔道。
席峻皓連頭都沒抬就回道:“沈伯堯你丫少扯淡,我這是學雷鋒做好事。路邊兒撿的,這不立馬就送你這來了嗎。”席峻皓從小就在北方長大,一口京片子說得別提多地道。
“你學雷鋒?算了吧,誰不知道你是亂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主兒。“沈伯堯很不配合地揭他老底。
“是。誰不知道你是能掙錢的主兒,房錢不給了啊。”席峻皓仿佛有些生氣,下頜的線條崩得緊緊的。
“得得得,咱倆不提錢的事。”沈伯堯也隱約覺得他的不快,及時打住。往蘇良生的方向看了看,“那你們繼續蓋被子,我先走了。”說完飛也似的逃走了。果然就在他關上門的下一秒,席峻皓就抓起一個枕頭砸過去。
房間裏終於就剩他們倆,席峻皓看著蘇良生靜靜地閉著眼睛以為她睡了,轉身就要走。蘇良生感覺到了什麼似的突然睜開眼睛抱著他。一直不斷地跟他說對不起。
女人就是麻煩,比女人更麻煩的就是喝醉了的女人。也不怪沈伯堯不信他,席峻皓本來就不是愛管閑事的人。可不知道為什麼就是不能扔下這個女人,哪怕當時連她的名字都不知道。多年之後,他相信了這就是命。命裏邊注定有那麼個人,讓你輕不得,重不得,放不下,忘不掉。她狠狠地教訓你,讓你明白你誰都不是,不過是個在卑微愛著的人。
可當時的他隻覺得自己莫名其妙,心裏憋著一股火沒處發。於是回身嚇唬她:“你還真當我坐懷不亂,小心我收拾你。”
聽完這句話,蘇良生突然就笑了。他這才發現她有兩個淺淺的酒窩,還有一顆小虎牙。虎妞,他心裏想。她整個人因為喝醉了變得遲鈍,笑起來也癡癡的。她大著舌頭說:“你想怎麼收拾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