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一片狼藉的廚房裏繼續做飯,瓷器的碎片穿過拖鞋刺進細嫩的皮膚裏。麥洛洛竟然一點也不覺得疼,飯菜的香味飄了過來,她深深的嗅了一口氣,還是美食最好,永遠不會背叛自己。
隻是,這套自己最喜歡的骨瓷餐具,摔壞了還真是可惜。
腳底的痛楚慢慢的傳來,她盛好飯菜,端進餐廳,慢條斯理的吃完黑椒意麵,喝了一大碗煲了三個多小時的雪蛤湯,然後輕鬆的舒了一口氣。
小心翼翼的踮著腳,走進書房翻出了小小的醫藥箱。消毒水,繃帶,鑷子……一切都是如此輕車熟路,仿佛受傷已經像她吃意大利麵一般是家常便飯。
輕輕的抬起腳,把腳底的小碎片用鑷子拔掉,這時候才發現原來這小小的傷口竟然鑽心的疼,忍不住屏住呼吸,繼續拔下一處碎片,沒有眼淚,沒有歎息,沒有失望亦或者是絕望,她的臉上一片木然。
已經記不清這是第幾次了,沈良川總是這樣莫名其妙的大發雷霆。
就比如今天,她隻是接了個男聲打來的促銷電話,沈良川便氣急敗壞的摔了她所有的餐具。
包紮好傷口,收拾幹淨一片狼藉的廚房,麥洛洛輕輕的躺在床上看書,沈良川肯定又出去喝酒了,她已經記不起來有多少次,他突然這樣神經質的發脾氣,然後去酒吧喝酒到半夜才回來。
起初還是隱忍的,後來看到他氣急敗壞的臉,她總是覺得有無形的壓力迎麵撲來,讓麥洛洛招架不住,誰讓她在兩個月前瞞著沈良川與顧南希約會呢,顧南希是她的初戀,他從國外回來第一件事便是約見麥洛洛。
麥洛洛征求了沈良川的意見,沈良川麵色鐵青的拒絕了她,他說:“你現在已經跟我結了婚,不要再去跟前男友有任何糾纏,我不許你去!”
“可是,沈良川找我是因為我的閨蜜夏楚楚,我已經有好多年不曾有她的消息,沈良川……”
“還要我怎樣告訴你,不許見就是不許見!”沈良川生氣的甩門而去。
那是第一次,她見到他如此氣急敗壞。
麥洛洛與顧南希戀愛了五年,他們從高中一直到大學,直到大三那年顧南希作為交換生去了新加坡,兩個人友好分手。不是沒有哭過、難受過,麥洛洛在漫長孤寂的夜裏不知道哭過多少場,她想過等他,可是又不想牽絆住他的腳步,或許分開對兩個人來說是最好的選擇吧。
畢業後認識沈良川,他是各方麵都適合她的男子,兩個人順理成章的結了婚,一直風平浪靜,直到顧南希的出現。
他給她打電話:“洛洛,我回來了。”
麥洛洛的大腦有一瞬的空白,像夢囈一般輕輕的“嗯”了一聲。
顧南希:“聽說……你已經結婚了……”
麥洛洛又輕輕的“嗯”了一聲。
顧南希:“這兩天如果有空出來吃個飯吧,下周我可能還要回新加坡,對了,你的好朋友夏楚楚也在新加坡,她讓我帶給你一件東西,還讓我務必親自交給你。”
麥洛洛輕輕的說:“好。”
在沈良川沒有許可的情況下,他偷偷與顧南希見了麵,兩個人約在一家古老的咖啡廳。
顧南希還是跟以前一樣朝氣盎然,還是喜歡坐靠窗的位置,他慵懶的身子舒服的歪在軟軟的沙發上,像一個大男孩。抬頭看到正在走來的麥洛洛,顧南希的眼睛高興的眯成一條線,像從未分開過的朋友一樣招呼她,“洛洛,你來了。”
麥洛洛保持著禮貌的微笑,在他對麵的位置坐下。
“這個咖啡廳,是我們以前上大學的時候經常來的,沒想到,這麼多年了,還沒有怎麼變過。”顧南希笑著說道。
麥洛洛握緊手中的玻璃水杯,緊咬下嘴唇,趕緊轉移話題,“那個……楚楚怎麼樣了,她還好嗎?”
她不想聽他講他們以前的任何事情,所有的一切都已經回不去了,她有相愛的老公,有家庭,所有的一切都朝著幸福的方向奔去,她沒有理由去跟前男友談論任何能勾起她回憶的事情。
“楚楚要結婚了,她特地讓我把喜帖帶給你。前一段時間在新加坡的一個大型產品發布會上偶爾見到她了,才知道這幾年她也一直在新加坡,於是跟她一直保持著聯係。”
麥洛洛沒有問顧南希他為何沒有直接把自己的聯係方式告訴夏楚楚,關於很多事,她還是不要知道的太多比較好,她不想問顧南希現在是否有了女朋友,是否結婚,是否已經留在新加坡工作……
故意忽視他一直探究自己的眼神。顧南希的嘴角微微的上揚起來,她還是跟幾年前一樣,固執單純,歲月似乎一點也沒有改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