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她多年觀看武俠的經驗,她明白這是即將毒發的朕兆了,也許等這條血線一直伸展到胸口,就是她的斃命之期到了。
洪清波啊洪清波,你是不是把俺遺忘在這裏了,要不然為啥她此刻已經獲得鄺雲天的信任了,卻還不見你的大駕光臨指導呢?
蘇小莞頹喪地將整個身子沉入了水中,含著兩泡熱淚哀思自己何苦不幸的現在及將來。
哀思了許久,她猛地把頭從水中抬出來,呸呸數聲連嗆帶吐地嘔出了好幾大口水,憤憤地想:居然差點淹死在澡盆中了,他奶奶的,洗澡水真不好喝!
坐不住了,記得洪清波說過一月過後乃是毒發之期,她到如今影蹤不見,山不來就我,自然隻能我去就山。
於是蘇小莞琢磨著要混出府一趟,找找那把她遺忘在九霄雲外的五聖教主。
丫鬟出趟府並不容易,所幸她尚懂得迂回婉轉。
於是大清早地伺候了鄺雲天洗漱完畢,她便開始時而歎氣時而發怔時而憂愁時而苦笑。
俏眉眼做了許多次,終於令鄺雲天無法忽視她的反常,喝了口茶閑閑問道:“小莞,你這是怎麼了?”
蘇小莞故意皺了皺眉,幽幽歎了一口長氣道:“二少爺,奴婢是有一點小小心事。”
鄺雲天嘴角抽了抽:“偶爾聽你自稱奴婢,還真是不習慣啊!”
“嘿嘿,習慣就好,習慣就好。”蘇小莞覷了覷他的臉色還算和氣,便把翻騰了一夜才琢磨出來的謊話往外倒:“奴婢在未進府之前,一向蒙街北的胡記餅鋪老板照拂有加,我進府之前胡家嫂子病勢便有些重,如今一個月將將過去,不知她的病到底調養得如何了,心中有些掛牽。”
鄺雲天放下茶杯,笑道:“這有何難,我回頭就派人去他家問問,也免得你憂心不下。”
“二少爺,胡家嫂子與我情誼非淺,我總得當麵去望一望方才安心,再說你貿然派個陌生人去,人家豈肯與你講個明白。”蘇小莞一急之下不再自稱奴婢,直接地你你我我起來,鄺雲天眉毛一揚,嘴角的弧度漸漸加深。
“你的意思是,你想親自出一趟府?”他不緊不慢地問。
“嗯。”蘇小莞連忙點頭,知我者鄺二少爺你也。
鄺雲天沉吟道:“也不是不行。”隨即笑道,“那你早去早回,我派個人和你一起去。”
“好,我一定早去早回。”得到鄺雲天的首肯,蘇小莞歡喜無限,眼睛亮得象珍珠,放下梳子就往門外跑。
鄺雲天在她身後笑著搖頭,這丫頭性子真急,說是風就是雨的。
可是,正是這樣的天真爛漫,如一道令人猝不及防的陽光,直直地闖入了他平靜已久的心湖,他來不及抗拒,卻貪戀陽光的溫暖,隻想再多靠近一點,隻有這樣,寂寞的時候,他的心才不會那麼空,那麼痛。
冤家路窄這句形容詞放在姚遠身上真是一點也沒有錯。
蘇小莞萬萬想不到,鄺雲天為她挑選的護衛人物,竟然是她恨到骨子裏的姚遠兄。
蘇小莞咬著牙站在院門內,扭頭對管家雲伯說道:“不行,我要換人。”
姚遠施施然站在庭院之內,一身灰袍洗得發了白,陽光跳閃在他的眼底,他的眼中帶著真巧咱們又見麵了的無語抑揄。
雲伯搖頭。
“姚遠武功又高,人又寡言本份,選他陪你去是少爺的意思,豈能由你說換就換。”
寡言本份?這說的是姚遠嗎?蘇小莞一口鮮血險些衝口而出,雲伯你定是沒有見識過姚遠的一口毒舌本領,他要是寡言本份的話,那這個世界上就沒有壞人了。
蘇小莞不死心,仍是決定說服雲伯改變主意,姚遠是他最為看重的人,相信雲伯也不願意浪費這般人才為她一個小小丫鬟保駕護航。
“雲伯,我隻是一個奴婢而已,你把武功這麼高的高手派給我,豈不是殺雞用了宰牛刀,還是隨便挑個人陪我去吧,或者我自己去也行。”瞅見姚遠在那裏低頭暗笑,她的牙恨得直癢癢,卻又不便發作,隻得耐著性子磨雲伯。
“胡鬧,你一個柔弱女子,單獨出門怎麼行?”雲伯一再搖頭,不與她多加贅言,直接對姚遠說道:“你就陪蘇姑娘走一趟吧,少爺如今離不開蘇姑娘的照顧,記住要早去早回,”
姚遠極恭敬地點頭答應,看向蘇小莞時眼裏竟全是得意的張狂。
蘇小莞恨不得用眼光殺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