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暮的老人躺在床上,床邊蹲著的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一襲簡單的白衣,膚色晶瑩如白雪,精致的鵝蛋臉上嵌著兩個可愛的小酒窩,大大的眼睛閃爍如星,長長的黑發隻用一簪珠花鬆鬆的綰了一個髻,柔順的散至腰際,宛如出塵的仙子。
“小茴啊,爺爺要走了,還記得爺爺說過的話嗎?一定要去找你阿姐啊!”老人慈祥的摸著小孫女的頭,沒有一絲生命即將走到盡頭的恐慌。
蘇小茴哭的梨花帶雨,白皙的皮膚已經因為她不停地拭淚的動作而變得紅腫,一雙如玉的纖手緊緊的抓住床上躺著的瘦骨嶙峋的老人。
“小茴啊,記得爺爺給你的長命鎖吧?千萬…不可將它給任何人”躺在床上的老人上眼瞼微微下垂,眼角布滿了皺紋,瘦長的臉上長滿了老人斑,一頭銀白的發顯示著歲月的滄桑。
“爺爺,為什麼不可以,你不是說這把鎖可以救人的嗎?要怎麼救啊?小茴不明白”小女孩拿出掛在頸間的銀鎖握在手裏,那銀鎖與一般的長命鎖並無特別之處,刻著‘長命百歲’四個字,隻是那鎖片邊緣缺了一小塊,要是不仔細看,決計是看不出來的,那鎖在微黃的燭光下,散發出清冷的光芒。
“孩子,該知道時…你自然會明白的,小茴,你必須起誓,若將此鎖落於他人之手,你將遭到最愛的人的背叛”老人目光望向遠方,歎息,臨了臨了,他還是不放心,想要將這所有的秘密帶進棺材裏長埋地下又不甘心。
“小茴,起誓”看到蘇小茴臉上的猶豫不解,老人的神情變得急切而嚴肅,看的蘇小茴有瞬間的怔愣,這是她從未在老人的身上看到過的表情,他一向待她都是慈祥溫和的。
“是,小茴發誓,鎖在人在,鎖失人亡,且遭到最愛之人的背叛”雖然不明白什麼是最愛的人,但她依舊順應老人的心意,一個遲暮的老人,讓他放心的離開,不帶任何遺憾這比什麼都重要,誓言,她隻需要遵守就好,那對她來說也並非難事。
“小茴,離開以後,不要讓人知道你是長命穀的人…咳…咳…找到…你阿姐…告訴她…這是爺爺…一生的…咳…遺憾…爺爺,無顏麵對…你娘啊”老人似乎想到了什麼傷心痛苦的往事,臉上的表情有後悔,有惋惜,有遺憾。
老人再一次不舍得撫上小茴的發,像是有什麼未了的遺憾,本就暗淡的眼中已沒有半分的神氣。
“爺爺,您放心吧,小茴一定會帶阿姐回來的”
“小茴啊,不要再回來了,千萬…離這裏越遠越好”聽到孫女的話,老人激動地阻止她,眼神已經飄離,他多麼希望這長命穀隨著他的離開,消失在世人的記憶裏。
“爺爺,您說什麼小茴都答應您”看到老人唇邊有血咳出,小女孩趕緊用自己的袖子拭去,那抹鮮紅在女孩素淨的白衣上,尤為鮮豔,如一朵朵盛開的紅梅。
“你阿姐…鎖…咳”老人握著蘇小茴握在手中的銀鎖片,顫顫巍巍的手終於還是滑落了下去。
淒涼的哭聲聲響徹著整個山穀,小茴拚命地搖晃著躺在床上已經沒有任何反應的老人。
……
依舊是一身白衣,素顏幹淨,身後挎著一個包袱,跪在一座沒有墓碑的新墳前,那裏躺著爺爺,是她親手埋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