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1.終即始
“砰”的一聲巨響將約瑟從夢中驚醒,接連而至的爆炸聲混雜著驚恐的尖叫,讓他混沌的頭腦迅速清醒起來。“該死!”約瑟一邊咒罵著,一邊努力把衣服往身上套。
手忙腳亂中掃了一眼牆上的鍾,淩晨2點。“法赫斯的狗崽子還真不讓人消停!”,約瑟順手抄起槍衝出門。
火箭彈的尾焰劃破黑暗,夜空中下起死亡的火雨,混亂聲瞬間變得震耳欲聾,但約瑟不為所動,因為對這個i國邊境小城來說,遭受來自鄰國恐怖組織法赫斯的火箭彈襲擊已是家常便飯。他在布滿瓦礫和彈片的殘破街道上躬身前行,希望能盡快趕到附近的軍營報到。
“咻————”約瑟知道這是火箭彈接近的聲音,“見鬼!”在他的大腦作出反應之前,多年的服役經驗使他的身體下意識地朝前方撲倒,以減少彈片和衝擊波帶來的傷害。
劇痛由腹部輻射開傳遍全身,約瑟幾乎瞬間失去了意識,但又隻如同一刻的恍惚,他的感官再次開始運作。有什麼東西穿過了身體,或者,自己穿過了什麼,不痛不癢,但約瑟就是能感覺到。沒有了劇烈的痛楚,甚至連手臂摩擦地麵產生的刺痛也消失了,他詫異地睜開眼睛。
沒有彈坑,沒有碎片,深夜的天空也不再黑暗,如果現在還是深夜的話。約瑟站了起來,發現一些人影就立在不遠處,他正欲上前,便感到自己的身體緩慢地浮了起來,下意識地低頭,卻驚恐地發現這不並是幻覺。
天空的亮度仿佛剛好介於正午與深夜間,那色澤如同由兩種顏料等量混合而成,不差一毫。在這巨大的畫布上,一個直徑巨大由雲氣構成的漩渦緩慢旋轉著,那漩渦仿佛一直通向天際,沒有盡頭,隻能勉強看見其中向外射出的輝煌光線和下方旋轉著上升的無數塵埃。約瑟知道那塵埃正是一個個人,因為自己也正被其吸引著上升。“這是怎麼了?!”約瑟的心中恐懼與迷茫交雜。
越來越近,現在他可以看到眾多人影和他一樣螺旋著加速上升。那感覺輕柔無比,沒有一絲因超重帶來的不適感,這令他幾乎忘記了此般怪異場景應該帶給他的不安,他凝視著漩渦盡頭那若隱若現的金色國度,“天堂”二字不自覺地浮現在心中。“就這樣,也不錯吧。”拋去所有牽掛與戒備,約瑟放鬆下來任憑那輕柔卻沉穩的力量托著自己一步步接近那聖潔之所。
眼看就要進入漩渦的深處,約瑟的心境越發澄澈,塵世的暗麵與苦痛仿佛都漸漸散去,隻留下純粹神聖的精神,他沐浴在這滌蕩靈魂的金色光芒中,望向那永恒的國度,似可從中一窺這世間善的真理。
就在此時,漩渦的轉動卻逐漸停滯下來,他上升的速度也越來越緩慢。雲氣開始消散,光芒逐漸變得微弱,約瑟感到牽引著他的力量迅速減弱,自己開始向下墜落。
與上升時的輕緩不同,墜落的速度十分迅速,約瑟驚恐地向下望,這才發現這地麵原來也不正常。從高空中可以看到一個和空中漩渦遙相對應著的深紅色深淵,從中釋放出灼熱暴亂的氣息,但那深淵的入口已近乎關閉,比漩渦更甚。
2.宿命
蜷縮在熟悉的街道邊,眼前詭異的景象並不能引起約瑟的注意。一個個身影正逐漸消失,看著他們張大著嘴的扭曲輪廓,似乎可以聽到痛苦的嘶吼,但事實上他們已經不能發出任何聲音。
自從約瑟和其他人一起落到地麵上後,這樣的消逝就一直發生著,他本人卻絲毫沒有消失的跡象,但他顯然還未能意識到自己是何等的幸運。
不知過了多久,因為天色全無變化,約瑟的心中隻是充溢著對那轉瞬即逝的光輝的渴求,更多的是對驟然失去的不甘與絕望,“在見過那永恒的光輝後,我如何才能忍受這低微的凡世。”對失去的憤恨冷卻成絕望,約瑟什麼也不想做,什麼也不想思考,他真希望能再次回到那天國之境,此刻卻又想著能沉沉地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