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不可置否,你其實恨的吧。身為尊貴的燕國護國世子竟然被自己效忠的大燕背叛廢了自己引以為傲的所有。”
姬澤抬起頭,看著麵前笑得不可一世的楚國王儲羋子君,他恍恍惚惚的覺得自己好傻。“是啊,我可不是恨。”
他付出自己所有的青春年華,從懵懂無知到如今的及冠而立之年,他都在為大燕的命運揮灑熱血,但大燕的王,卻視他為一枚可有可無的棄子。
他為他謀取江山,謀取帝位,謀取了這天下中原,與秦國大楚和驅三分天下。而他什麼都沒有給自己。記憶中,他笑得淺淺,“阿澤,此行楚國如若你可平安歸來,這大司馬一職,孤必為你敞開。”
那時,他回給他一抹清淺的笑意“君上放心,此行必將那江北平原劃入我大燕領地。”
可笑他看的透天下的機關陣法宮圍計謀,卻看不透他笑意下的冰冷算計。他終是毀了自己的一切,“什麼護國王世子,什麼天定之人,什麼未來國師大司馬,姬氏阿澤,你看看你現在,你算什麼?”
那時的自己,終於還是明了了,自己整整二十年的人生,都活在皇室的算計之中。就連心中最後的那一抹溫暖,都不過是他登上帝位的一塊墊腳石。
“燕瀾,你真是好狠的心啊……”他看著燕瀾手中的那把匕首逐漸逼近自己的雙眸,他忽然笑了。眼淚劃過他的臉頰、嘴角、下顎、脖頸,一直滑落到衣衫處,被沾滿了血汙的衣衫吸進去,將原本暗紅的血漬重新暈開。
“是啊,孤可不是狠心嗎?整整算計了你二十年!”燕瀾猛地一甩衣袖,將那匕首棄擲於地下。而後忽然意識到了什麼,緊緊抿著的嘴角中瀉出了幾絲零碎的笑意,“哈哈哈……不過你也是個傻的,孤整整騙了你十年,你居然都沒意識到!”
姬澤的呼吸忽然急促起來,“你說什麼!”
燕瀾轉過身,挑起姬澤的下巴,眯了眯他的桃花眼,“還不懂嗎?孤根本不是你記憶中的那個少年!你姬澤從頭到尾認錯了人!”
姬澤瞪著他那雙眸子,緊緊咬著牙,細碎的蹦出了幾個字,“你…說…什…麼?”
“嗬,別把你那一口銀牙咬碎啊。孤說,你從頭到尾都認錯了人啊!”燕瀾猛地撿起地上的匕首,揮向他的眼睛。“有時朕還真是羨慕你口中的那個少年,能夠得到你的鼎力相助。孤倒是想知道,如果你沒有失去那段記憶,一直幫他籌謀天下的話……”燕瀾詭異一笑,“他會不會如同孤這般,毀了你的一切呢?”
姬澤苦笑,“你既然不是我夢中的少年,為何不告訴我真相!”
燕瀾玩弄著手中的匕首,笑意盎然“你以為,誰會放棄一枚,這麼好用的棋子,恩?”
姬澤看向燕瀾,似乎是想把燕瀾的身形永遠的刻入自己的心中。“原來,澤在你心中,僅是一枚棋子。”
“不然呢?你以為孤把你當做自己的兄弟?當做肱骨之臣?”燕瀾玩味一笑,看著姬澤那雙充滿恨意的眼睛,忽然覺得礙眼的很,“滑天下,之大稽!”
這六個字似乎徹底將姬澤的那道心理防線打破,他什麼也不再問什麼,隻是嘴角揚起一抹淒慘的弧度。他知道,他不管問什麼,燕瀾都不會再回答。
“姬澤,你知道孤有多恨你嗎?從小,父君就讓孤與你比!孤不懂,孤才是父君的兒子,是先皇後的嫡長子,為什麼!父君的眼中隻有你這個生父早逝,生母下落不明的落魄公子!”
姬澤不再說話,他隻是看著燕瀾幾近瘋狂的敘說著他從幼時開始的遭遇。
“他竟然封你為護國王世子!明明孤才是他的兒子!所以,等到你失憶之時,孤就知道機會來了!孤假裝與你親近,假裝與你關係甚好!假裝,你之前想要輔佐的人就是孤!”
姬澤閉著眼睛,他有些累。許久,他終於說了話,聲音幹澀而又無力,“澤之前,想要輔佐的人,究竟是誰?”
燕瀾冷哼一聲,“嗬!你以為,孤會讓你知道嗎?”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自己捂住了被刺瞎了的眼睛,隻能聽見燕瀾悠悠道,“下輩子,可莫再識人不清了啊……哈哈哈哈哈……”
他怒吼,“燕瀾……我如若死了,便化作地獄修羅纏著你生生世世,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
燕瀾輕蔑一笑,“哈,朕,等著!”
之後,他再也沒有見過燕瀾。他再聽到燕瀾的消息,就是看守他的獄卒閑暇時的碎念,“聽說今日皇上大婚,皇後生的那是一個貌美如花。”
“那是,畢竟是大燕第一世家的嫡女,其容貌怎能不是天人之姿。”
大燕第一世家,嫡女,玉緋顏……如若他沒記錯,這女人,本是大哥的未婚妻。
是燕瀾強取,還是說,這二人早有勾結。
奸夫淫婦……他有什麼資格再去咒罵,他怎麼忘了,他早就不是當初的那個意氣風發的大燕護國王世子姬澤了啊,他現在,隻是一個階下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