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仍舊扶在電話上,沒有移動一下,額前的碎發被透門而入的風吹的散亂,他隨著風,靜靜的閉上冒火的眼睛,深深的呼吸,強迫自己冷靜,然後睜開眼睛,恢複了無風無雨的眼神,眼角一斜,鬆開手,拿起桌上四方藥盒裏浸泡著的止血棉按在手背上,朝沙發走。
“方先生站著不累麼。”語氣平和些,卻仍舊是隱隱的怒氣。
方憶安眉毛微低,沒有推辭,坐在就近的沙發上。
“哥哥,是我叫憶安留在這兒的。”婉婉想起了哥哥那日的話,低聲解釋著。
“婉婉,你手好些了嗎?”兆麟緩緩坐下,正對著方憶安。
婉婉一滯,看看自己手腕上的白紗布,聽著哥哥關切的詢問,她知道他並沒有因此生氣,小心翼翼的坐到他身邊,她說,“一點擦傷而已。”
兆麟微微頷首,禮貌說,“這兩天,謝謝方先生了。”
“我和婉婉和素秋是好朋友,這是應該的。”方憶安說。
沈兆麟眉角寒霜,沒有再說話,隻是微微的伸張五指,針口處的血液已經凝固,他將染紅了的白棉丟在一旁。
“哥哥,打算怎麼辦?”婉婉盯著他的臉,在心裏想著,是要姐姐,還是要廳長的位置?
兆麟眼光一閃,嘴角微動,拋出一個字,“等。”
“哥哥還要等什麼?”婉婉彎彎的眉毛一寧,正要質問他,卻見他目光如炬猝然燒在前方的電話上,電話適時而動,甩出一連串的緊促的響聲。
“就是等這個!”兆麟目光微暖,修長的身子隨著他的步子落下一道堅挺的影子,他拿起電話,說話的過程,嘴角漸漸揚起,一雙原本蒙著薄晦微怒、搖擺不定的眼睛,被人擦拭的一新,放下電話,他說,“我去接素秋。”
“哥哥知道她在哪兒?”婉婉望著他生風的褲腳,詫異不已。
“我一早叫人盯著門口!”他低沉的聲音拆開她心中的猜想,“守株待兔。”
方憶安心中一抖,果真是雷厲風行,心中敬佩,他說,“沈先生的車毀了,不如坐我的車。”
婉婉聞言,渾身一凜,錚錚的看憶安,他居然有自己的車麼,他不是說自己隻是一個窮學生麼。
兆麟一臉鎮定,微微側目,嘴角一扯,“好。”
隔著方寸的窗戶,素秋恍惚的看著天空,天空微亮,陽光散著單薄無力的金線籠罩在她搖晃的眼底,一隻鳥兒掠過,無意激起她心底微微的漣漪。
她倚在牆頭,艱難的半坐著,頭昏昏沉沉,渾身軟綿綿的,隻覺得是被人抽幹了精力,很累很倦,眼前的景物模模糊糊幾乎不能重合,她口很渴,心很悶,很難受。
“怎麼會怎麼湊巧!”外麵傳來人的聲音。
“確實是巧的讓人不能相信,那現在我們怎麼辦?”
素秋認識那聲音正是自認了綁架她的兩人,終於來人了,她灰暗的眼底燃起絲絲火焰,張開嘴叫那兩人卻隻能發出細如蚊嗡的聲音,她輕喘著氣,前額抵在牆頭,一下一下,輕輕緩緩的敲著牆,試圖發出些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