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敬暗自揣測,眼下必定是十分重要的事,不然這高崎奧野高廣是怎麼也不會單獨拜訪沈兆麟的。
‘貴客’臨門,兆麟正正臉色,換上一張笑意盎然的臉,起身挺步過去開了門,草草掃過低著頭的張敬,眼光定在他身後的日本人,眉角斜飛,他輕聲一笑道,“難怪我說自清早左眼皮就一直跳,原來是貴客臨門,高崎先生許久不見了。”
“沈廳長”高崎抬眼看他,僵硬的點點頭,一張臉很平靜,眼裏卻蒙著淡淡的灰色,胡須微動牽動嘴角吐出這三個字。
沈兆麟彬彬有禮的半彎下腰,做了個‘請進’的手勢,迎了這高崎先生進入辦公室,隨手關上了門。
雖與沈兆麟打過多次交到,到他辦公室倒也是第一次,高崎奧野下意識的打量著這辦公室的陳設,一套朱紅色檀木桌椅擺放的肅靜有致,一副巨型世界地圖掛著雪白牆壁的正中央,四四方方的空間敞亮規整,看似平淡無奇、疏朗大氣,然而地圖下邊檀木陳列架上的一排各式各樣、精細特色的手槍,迎著灑脫的陽光散著金屬光亮,含蓄的展示了主人的內斂心思。
“高先生是喝茶,還是喝咖啡。”
高崎奧野高廣看了桌上的茶具一眼,客客氣氣的說,“喝茶。”
“倒不是社麼好茶,想來高崎先生在貴國本土時候也是喜歡這茶的,”兆麟眉角含笑,長指拿起桌上的紫砂水壺,替他斟了一杯,“隻是先生忙著和西洋人打交道,現在怕是喝著咖啡的次數比清茶多,不過,竟也懷舊沒改口味。”
高崎奧野高廣大笑了聲,嘴角輕輕抽動著,雙手接過沈兆麟遞過來土紅色杯子攥在手中五指發緊,傻子也能聽得出來他的話中話,這話明著是說自己交際甚廣、公事繁忙,暗地裏卻是諷刺他溜須拍馬、對洋人阿諛奉承,然而高崎卻忍著怒氣說,“當然不會,公館裏總是備著好茶的,都是從祖國帶來的,什麼時候請沈廳長移駕去嚐嚐。”
“是要嚐嚐才好,也不知這日本的茶,和中國的茶有設麼區別,到底是傳過去的,不知道還是不是本來的味道。”兆麟漫不經心的說,眉梢沾著些倨傲神色。
高崎奧野高廣幹幹的笑了,不知道這沈兆麟這般言語挑撥,肆意挑逗到底是何居心,這個中國人即是站了漢軍的陣營,處在漢軍的麾下,卻不似其他親漢官僚一般,對自己的國家俯首稱臣,反倒時時有刁難的意思,是個迷霧一般的人物,總讓人看不透,不敢貿然靠近,隻怕他一個回馬槍殺的你措手不及、屍骨無存,不過倒也十分有趣。反正隻要他沈兆麟沒有破壞大日本帝國在中國的計劃,沒有試探自己的底線,倒也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這畢竟是漢軍的‘家事’,自己多少也是個外人,管不來也沒有管的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