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雪雁急急地叫著,用胳膊肘輕輕的推搡她,才叫她回過神來。
素秋這才發現雪雁手中捏著斷線,線無力的拖在地上,那頭空空的什麼也沒有,那隻風箏掙斷了線飄走了。
“小姐,風箏飄到那邊去了。”雪雁喃喃的說,揚著手指了指北邊,“我們快去撿它回來。”
素秋點點頭,他們便穿過圓形石門走到北麵去了,好在風不大,這柳家大院又是園中有園、結構複雜,風箏便是飛不遠的,尋了不到一會兒,他們便發現它高高的掛在樹的枝頭了,這是一顆長在碩大的樹,看樣子至少有百年的樹齡,以至於它長在一個院子的院內卻伸出大半個身體到院外。
“雪雁,你去搬個板凳來。”素秋無喜無悲的吩咐。
須臾,雪雁便搬來了個板凳,素秋脫了鞋讓雪雁攙扶著,赤腳站在板凳上仰著頭伸手去勾那風箏,雪雁屏息凝神,大氣都不敢出一口,一顆心怦怦隻響,耳邊隻有小板凳支支作響的聲音,眼裏隻有小姐旗袍滾邊下擺在自己眼裏搖晃著。
樹太高,素秋皺皺眉,深吸一口氣,待呼吸心跳都平靜了,借著板凳的力量一個掂腳伸手抓住了風箏,她心下一喜,嘴角不自覺的綻開一朵花,腳下一鬆便踩空了,身子一斜沒了中心的往下墜。
身子一把被人抱住,素秋愣愣的回頭,正對上一對如墨的眸,是柳少卿,她的身子不由的一僵,他們竟是在這種情況下見麵了。多久沒見了,素秋的腦海浮現了這句話,世界如此安靜,天空如此藍,他們本應該有許多話說的,他應該有許多事問她的,然而他們卻都隻是望著彼此,誰都沒有說出一句話。
素秋看著他,還是那個他,溫潤如同是一塊碧玉,溫柔的如同是一抹餘暉,靜靜的光澤籠罩著每一個人,素秋在他的眼裏看見自己的倒影,她想起自己和他最後一次見麵時候,她走上前去他卻不敢看她的時候,無緣無故的,她期望他可以說些什麼,哪怕是無情的嗬斥,或者是罵是打。
少卿隻是默默的看著她,眼裏好似有千言無語,隻是素秋一句都讀不懂,好一會,他如夢初醒,回過神來,尷尬的放下她。
“大少爺,”雪雁沒好氣的叫他,暗暗地給了他一個白眼。“少卿,”素秋輕輕的喚他,直直的盯著他放開自己的手發呆。
“沒事吧!”他動動嘴,眼裏的她發絲淩亂,神色恍惚。
“還好。”素秋說著偷偷的打量著,這才發現原來這院是她以前的房間,現在的婼柳與少卿的新房。
“進來坐坐吧!”他說。
素秋心中百般滋味,但沒有拒絕,跟著他走了進去。
走到院中,他們沿著院落裏瓷桌坐下,這桌繪的是白底襯青魚,那些魚兒在流光的白瓷裏遊來遊去,桌子上麵散擺著些白紙,白紙上密密麻麻的全是字。
當兩個人兩兩相望、相對無言時,時間便是最大的煎熬。明明應該是親密無間的關係,他們卻真的就隻剩下沉默,素秋低著頭,瞟見了桌上的魚兒,想著倒不如化作這魚兒隨水流去,相濡以沫相忘於江湖豈不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