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風好似玉笛,仙人薄唇微啟、指尖微動,隨意隨性的奏出一段清歌,便有意無意撥動著萬千晚霞,那如火如荼、如丹如朱的雲霞正是思慕仙人的仙子,微微含羞,淡淡淺笑,袖手輕揮,她幻出一道如夢似幻、如癡如醉的彩色霓虹,任由它掛在人間吸引有情人的目光。
冰涼石橋,雪腕皓臂,纖細手指,她輕執著一盞碧色油紙傘,輕薄如翼的水霧順著這五骨傘的紋理婉轉纏綿而下,撫在如鏡的水麵上,擾亂她消瘦清麗卻嫣然絕色的剪影。
“小姐,”雪雁急忙的喚她,慌張的步子踏破這一抹淡然幽靜,閑適的水麵跟著來人的白衣裙擺,搖搖曳曳,緩緩顫動。
紙傘微低,露出一雙淡漠無痕的眼睛,姚素秋收回望著霓虹的目光,回頭看她,薄唇輕啟,淡淡道,“怎麼了,雪雁?”
雪雁順著斷橋的石階,快步走近她身邊,低著眼睛,撫著胸口,輕喘著氣,正有說話,卻感覺自己的微敞的衣襟被誰輕輕的拉好。
素秋邊拉好她的衣襟,邊瞅著她凍得發紅的鼻子,幾分嚴厲染在瓷白的臉龐,她張口說,“告訴過你多少遍,不要蹦蹦跳跳的,要不讓老夫人看見,你又要受責備了。”
“小姐,雪雁知道您是最疼我了,老夫人罵我,您也會幫我的。”這丫頭甜甜的傻笑,一雙水靈的眼睛無辜的望著她。
素秋淡淡笑笑,如墨的眸子,複又著魔似的望向這如璽的水麵,目光隨著幾縷浮萍漂浮不定。
“小姐,”雪雁伸出五指在她的眼前晃了晃,低低說,“您在想什麼。”
“雪雁,”素秋嘴角一扯,幽幽的問,“你說,我是不是來過這兒?”說出這話,她心神一晃,如冰的手下意識的抓牢這紙傘的撐骨。
“小姐,”雪雁微微頭疼,沒好氣的抱怨著,“您都問過好多遍了,奴婢也回答過好多遍了,奴婢是您失憶以後才來姚家的,我不—知—道。”
“奧”素秋輕輕頷首,腦袋一片空白。她落過水,生了場病,痊愈後就什麼都忘了,隻有這斷橋還可以依稀記得,所以她時常來這,希望總能想起點什麼,眼眸微轉,她說,“是老夫人找我回去嗎?”
“哎呀,”雪雁重重拍了拍自己的腦袋,自顧自道,“都忘了,是老夫人說今天有重要的事,請小姐您早早回去。”
望了望遠處若隱若現的霓虹,素秋信手合了紙傘,飄出一句,“我們回去吧!”
世家望族,吳鎮姚家。
“爹,娘”玉步移進屋內,素秋一直低著頭,低聲請安。
冷冷的一哼,是來自父親,算是回答。
“素秋,你回來了。”母親溫柔的笑著,半扶起她。
\"孩兒在外讓娘親擔心了。\"
“為娘倒是想多為你在擔心些時日,隻是……”話未說完,母親掩麵哭泣。
“有什麼事嗎?母親……”素秋抬眸看她,心中微動。
母親輕帕拭去眼角淡淡的悲淚,望著素秋說,“是好事,我的孩子。”
素秋如水的眼光隨著她母親微顫的音聲悄悄的黯然下去。
‘好事’,作為百年老店,商賈姚家唯一繼承人,卻生著一副女兒身骨的她,身上會有什麼好事發生,姚家大小姐,外人眼裏風光無限的稱呼,別家女子羨慕的身份,卻不過是一個謊言,一個天大的笑話,生在侯門深似海,玉床暖枕鎖金雀。
“素秋,你也不小了,為娘為你說了一門親,不知……”母親忐忑不安的說著,眼角一瞥,偷看她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