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勢越來越大,越來越猛。小小閉著眼睛,都能聽到烈火吞噬萬物所發出的劈裏啪啦的聲音。人越來越多,呼救聲越來越大,但是小小卻發不出自己的聲音。
火勢好像蔓延至窗前,她聽到帷幔遇火之後“哧溜”一聲消失殆盡的聲音,床木越來越燙,一段殘木掉在她臉上,隔著麵具,燎著她的麵容生疼。煙霧也似乎越來越大,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小小的氣息越來越弱,意識越來越微弱。迷迷糊糊中她感覺火在耳邊燃燒,風在眼前呼嘯,她似乎在一個寬廣的背上。雖然很熱,卻感覺格外安全。
伏在背上好久,那風聲火聲逐漸消散,突然一通冷水自頭頂澆上,小小不由打了個冷戰。
“你個老淫棍,找死!”林子騰背著小小跳了起來。
小小聽到這熟悉的聲音,勉強笑了笑。林子騰活著,她也活著。還有比這更高興的事情麼?
周老頭吧唧著旱煙袋,道:“你們身上有火星,老頭子我幫你們滅火好不好!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林子騰吼道:“難道我不會抱著她滾滅嗎?”
周老頭眯著眼睛,笑的很是蕩漾道:“抱著她滾...”
林子騰終於跳腳,乘著他發作之前,周老頭趕緊正色道:“我有一處私宅,離這不遠。天也晚了,老頭我老胳膊老腿的,可不陪你們這些年輕人受凍了。”說完吧嗒著旱煙,拍屁股就走,全程也沒說帶林子騰,林子騰卻一言不發背著小小默默跟從。
周老頭不動聲色的笑笑,口裏卻很正經問道:“喲,這道兒這麼多,你怎麼老跟著我?”
林子騰可不吃眼前這虧,想了想,屈身換了一個笑臉,道:“順路不行麼?”
約莫半盞茶工夫,周老頭在一處高門大宅麵前停下,一手扣著門環,回首道:“老頭子我到了。你呢?”
林子騰略帶了三分笑意:“我也到了。”
這時門內有一婦人聽到動靜,一麵高聲應著,一麵開門。門內剛開了個縫隙,林子騰閃身便進了,周老頭卻不進去,隻吐著煙圈,似笑非笑的看著林子騰。
那婦人三四十歲光景,半夜喊開了門本就不爽,凶神惡煞的盯著林子騰,看清了他的模樣,登時換了個笑臉,故意鬆了鬆披在身上的衣服,露出白花花的胸脯,媚著眼睛嬌滴滴的問:“小哥兒長的夠俊的啊!”
林子騰惡寒了一個,一抬眼,那老神棍早跟個兔子似的溜了。林子騰一咬牙,飛身從那婦人旁掠過,追著周老頭到了斜對麵的一家宅院中。
院中燈火通明,一個十五六的小姑娘眉眼含笑的走了出來。林子騰下意識的退了兩步。那小姑娘卻接過周老頭的旱煙袋,扶他走進屋子中。
看來這真是這老頭子的家宅。
周老頭瞪了林子騰一眼,道:“杵在那幹啥,把那姑娘放進屋裏。”
林子騰嘴角彎起了一個弧度。
第二天,小小才醒。這次不但能夠說話,連眼睛也能睜開,身子也能下床,小小大喜,這多半是那神醫的緣故。
小小剛起身,昨天迎出的名叫小嬋的姑娘便笑著走上前來,道:“姑娘醒了?老爺說了,若是姑娘能走動了,就去前廳一趟。”
小小道謝之後,便在小嬋的指引下去過前廳。剛出屋子,映入眼簾的卻是萬裏冰雪,玉宇銀白,而她的大白卻立在院中,一夜未眠。他昨夜淋水,又經夜雪,早已眉眼發白,凍成了一副再無知覺的冰雕。小小大驚失色。又是搓,又是揉,又是哈氣,那冰雕卻似鐵柱一般,紋絲不動。小小隨即掏出匕首,拚命去劃在林子騰身上,隻聽的“格格”幾聲,拚盡渾身力氣,隻崩裂出幾點碎冰屑。
小小抿著嘴唇,圍著冰雕走了幾圈,甩手將那匕首插在腳下,退後幾步,提一口真氣,揮手凝結與掌,大喝一聲,揮力向林子騰打去。
這一掌之力,小小不知是輕是重。若是輕了,生怕於事無補;若是重了,又怕傷了林子騰,故而留了幾分力氣。她當然不指望一蹴而就,一掌即出,第二掌運勢又來,隻聽的“轟隆”一聲巨響,那冰雕霍然開裂,林子騰站在原地,笑意融融的看向小小。
四目相對,卻有說不完的情誼。隻怕此刻,兩人再也無暇顧及身份的隔閡,與他心中,小小已是全部。
小小此時已褪去了麵具,白雪之中,有一白衣女子搖曳含笑,明眸皓齒,這世上再也找不到像她那樣眉目生動的女子來。
林子騰一時看的癡傻,不覺怔道:“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