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突地閃出一群公差堵住巷口,縣令李定遠高喊:“抓住凶手!本大人重重有賞!”
男子亮出短劍,夜中劍光魚躍,攜著勁風,以飛雪回轉之勢,向眾人刺來。眾人看不清他的身影,隻覺眼前金光閃爍之後,不是虎口發麻,背脊發涼,就是膝蓋生疼,短兵相接,隻發一招,眾人皆趴在雪地中哭爹喊娘。
來人一抖劍鋒,唇間含笑,一步一步走向李定遠。
“大人不是要殺我麼?怎地節節後退不動手?”那人魅惑冷笑,似夜中行遊的鬼。
李定遠碰到一名衙役的腿,如救命稻草一般,扯著他的衣襟道:“快快保護本大人!本大人給你加官進爵,重重有賞!”
那衙役咬牙握住兵器,一視男子冷漠孤傲的眼神,如遇瘟神般一瘸一拐的跑走了。此例一開,眾衙役紛紛逃之夭夭。縣令臉色一白,腳下一個趔趄,重重的跌坐在老李頭身上。
李定遠歎了一口氣,隻怕黃泉路上多了個作伴之人,咬牙道:“天道不公,賊子作亂卻逍遙法外,我李定遠父女必化為厲鬼,生生世世也不放過你。”
男子揚眉輕笑,上前一步,拎起縣令官服的一角,輕輕擦拭著劍身,閑雲野鶴般說道:“在下生前絕技,倘若死了,也隻會化作比厲鬼更加淩厲的鬼,哪由得上你們父女二人在本公子頭上撒野?我說縣令大人,死到臨頭,就莫說這些個空話自欺欺人了。不過,李大人若肯痛哭流涕,哀告求饒,在下尚可考慮放您一馬。”
李定遠生平被人敬仰恭敬慣了,一時之間哪受的這等奚落侮辱,大聲道:“大膽狂徒!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你總有被捕伏法的那一日,我李氏父女先行一步,九泉之下,必等你剝皮抽筋,墜入無間地獄,生生世世不得翻身。”激憤之下,一錘拳頭砸在老李頭背上,引得他悶哼一聲。
老李頭還沒死?
“不錯,他還沒死。”來者收劍入鞘,後退兩步,突然恭恭敬敬的施禮道:“草民林子騰,方才多有冒犯,還望縣令大人海涵。”
這一驚一乍全把李定遠整糊塗了。他定了定神,再摸摸老李頭的鼻息,平靜穩健,大約隻是昏迷而已。細細回想起來,林子騰果真要取他性命,怎會以掌代劍?
“難道...你不是凶手?”
林子騰笑道:“凶手會殺人滅口。在下若是,怎會任由各位差官一一逃走?”
李定遠驚魂未定,道:“閣下這是……”
林子騰親手將對方扶起,抱拳避重就輕的道:“在下江湖浪子一枚,前日投宿於仙客來客棧,不久掌櫃沈氏父子均死於非命。在下是個好奇之人,又和沈氏父子有幾分交情,一直想查明真相,還沈氏父子一個說法。”
李定遠沉吟片刻道:“沈家的案子,本大人倒也聽說過。據說和小女的傷勢相仿...”他遲疑片刻,方低頭羞愧道;“在下痛失愛女,忿恨難耐,竟無心過問沈氏之案,即令人草草埋了。如今想來,愧對縣令之職啊!”
“大人無須自責。兩案甚是相似,找出謀害李小姐之人,便是幫沈氏父子申冤。而且客棧往來繁雜,難以入手,小姐貴為千金之軀,與外人結交甚少。在下想,也許這是一個查明真凶的契機,所以才冒昧前來,冒犯之處還請大人降罪。”
李定遠小命差點不保,哪敢降罪?況且林子騰義高膽大,正好為我所用。兩人商議一番,決定一個在明,一個在暗,協力行事。
李定遠又道:“閣下隻身犯險,不如本大人派幾名手下助大俠一臂之力。”
林子騰揚眉,笑而不答。
李定遠這才想起縣衙那批酒囊飯袋,麵上一紅,又正色道:“本大人賜你一枚令牌,若遇刁難,也好借個名頭...”
林子騰晃晃宋玉卿的頭像,問:“大人說的可是這個?”
李定遠嘴角抽了抽,半晌才道:“大俠真是枚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