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局,昆侖奴贏了。
林子騰明白他們兩人的處境: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他的目光亦隨著昆侖奴轉動,撲捉樓欄前那一抹觸目驚心的紅色,唇間不由浮上一層淡淡的喜色。樓上空空如也,哪還有紅衣女的身影?
如果紅衣女縱身跳下,隱入人海,即使昆侖奴殺了他,他也拿不到解藥;如果昆侖奴執意對他痛下殺手,紅衣女就有時間逃的更遠。
昆侖奴苦苦經營的死局卻被紅衣女縱身一躍,消失在人煙雲海之中輕易化解。
林子騰眸光閃亮,脫口讚道:“你想到的,她也能想到。她不但能夠猜到你的行動,還能在瞬間破解,好聰明的丫頭!縱然你的武功遠在她之上,你也沒有辦法傷害她。”林子騰這番話,極有可能激起一個年少氣盛的男人的怒氣,為他、為她招來殺身之禍,但是他不能不說,不能不做點什麼拖延時間。
昆侖奴慢慢握緊了雙拳,突然縱身躍下酒家,追隨一紅衣女子的身影拐進一處隘巷。待他風馳電掣的趕到,巷內寂靜無聲,唯留一襲紅衣在冰雪塵封的大地上肆意招搖。
他頹然走出巷子,街市上人來人往,行者各色。他突然想起紅衣女的話:我有萬千化身,有時我自己也不知自己是誰。
她有萬千化身。
她連自己也不認識。
別人又怎能在芸芸眾生中分辨出她來?
紅衣女認得林子騰,她一定會來尋林子騰。昆侖奴念及於此,又閃回到酒樓上。
他又失算一回,林子騰怎麼可能坐以待斃?
原本熱鬧非凡的酒樓上一片清冷之色,偶雜尤利婭氣若遊絲的求救聲,更顯寂寥落寞:
“救我……,快……想辦法……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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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侖奴立於短巷最高處,西風漸緊,卷著他的衣袖獵獵飛舞,一派肅殺之氣。他居高臨下,冷冷注視著短巷之中的風吹草動。腳下萬家燈火,暖意溫和,尚未嗅到一絲危險詭異的氣息。
西邊有孩子哭鬧的聲音,一頓霹靂巴拉的掌聲後,哭聲斷斷續續低下去。東邊一對夫婦爭吵不休,伴隨著一聲男子突如其來的怒吼,世界終於安靜了。
天已暗,雪已下,地又白。
昆侖奴身上覆上了一層白雪,目光卻仍舊銳利堅韌。他相信,消失的紅衣女並沒有走遠,她一定躲在這短巷中,待風平浪靜。
常人絕不會躲在她消失之地,但昆侖奴知道,她絕非常人。
夜漸涼,風不定,燈已掌,似乎一夜太平。
矮巷中人家各升煙火,誰也沒有離開家門。這時,東廂一家“吱呀”一聲打開柴門,走出一個矮胖的醜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