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洪看著愛婿又是高興,又是難過。高興的是女兒找了一個好歸宿;難過的是今日一別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重逢。伸手攙起梅笑春,說:“多多保重!回去之後代我向秋王妃問好,告訴秋兒,讓她好好侍奉婆婆,和哥嫂妯娌好好相處。我那個女兒性情潑辣,心直性耿毫無城府。有什麼失禮得罪你的地方,請賢婿擔待她一些。老夫多謝你了。”桂洪說著,要想梅笑春施禮。梅笑春慌忙扶住桂洪,說:“父親大人言重了。我和羽秋已經是夫妻了,我自然會好好待她的,請父親大人放心。”桂洪連連點頭,說:“好!好!等秋兒生育之後,你們要早一點兒向我報喜,早點兒回來歸省。以解我思念女兒之心。”梅笑春點頭答應,“是!小婿記下了,請父親大人放心。”
此時,憐雪的彩車已經緩緩啟動了,桂洪連忙說:“我要保護公主啟程了,你擅自保重吧!”梅笑春親自拉過桂洪的馬匹,說:“請父親大人上馬!”桂洪含著淚飛身上馬,回身看著梅笑春,說:“行啦!回去吧!”說完,催馬趕到前邊,去督導人馬起行。
梅笑春別了桂洪,回到緩緩行走的彩車旁,扶著車轅說:“雪兒!保重!”憐雪已經止住了飲泣,揭起車窗上的錦簾,看著梅笑春嫣然一笑,“哥哥,別忘了妹妹的話,好好保重自己!”
“我謹記在心,請妹妹放心。雪兒……”梅笑春勉強笑了笑說。
“哥哥,請止步吧。回去告訴娘親,就說雪兒走到哪裏也是她的女兒,娘親的重恩雪兒銘感於心,終生不忘。”說完,放下了窗簾。
梅笑春扶著車轅一直走到邊界的界碑前,才止住了腳步,“雪兒!哥哥不能再送你了,到了那裏一定要好好保重自己,將來遇到什麼難處讓人送信回來,哥哥一定全力相助。”
“多謝哥哥!”憐雪再次顫手揭起車窗上的錦簾,回頭望著梅笑春說,抬起素手輕輕揮著以示別離。梅笑春和梅報春也抬起手來不停地揮著和憐雪道別。
車輛隨著大隊人馬漸行漸緊,越去越遠。梅笑春依舊站在界碑旁遙望著遠去的彩車,淚水再次滾滾而下,“雪兒!雪兒!……”他喃喃地呼喚著,似乎是想留住憐雪遠行的腳步。梅報春遞過一方絹帕,說:“‘女大當嫁’,是女孩兒都離不了這一天的,縱然你們兄妹情深,也不能常常遠遠地把雪兒留住家裏啊!你就不要再傷心了。”
“大哥哥,你還記得祖父六十大壽時,在禦園裏發生的事嗎?我本來是可以把雪兒留下的。可是我——”梅報春一愣,旋即想起了憐雪也曾經問過同樣的話,心裏頓時就明白了,惋惜地搖搖頭,歎息說:“天命如此!認命吧!”
此時,冬日凜冽的空氣似乎承受不住大霧的沉重,漫天的霧氣像細雨一般飄落下來,很快吞噬了憐雪乘坐的彩車的影子。忽然,曠野之中隱隱約約傳來女子淒迷低婉,如泣如訴的歌聲:
“八月蘆花,三春柳絮。絲絲絡絡皆行旅。西風斜裏任拂吹,纖纖清影離瓊宇。
豆蔻韶華,標梅年序。青絲何奈成霜羽。嫁了東巽少歸期,問卿留做誰家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