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宛正有些坐立不安,見他回來才鬆了一口氣:“還擔心雪再大些,馬車便不好走了,幸好你回來的及時;快去換身衣服吧,就等你回來開宴了。”
元家現在人口少,因此請了蘇宛的父親一起過來團年,卻不好讓長輩久等。元靜亭笑笑忙往內室去了,脫下外衫時那隻麻布小包裹從袖袋裏突然掉了出來。
元靜亭連忙撿了起來拍了拍灰,想了想索性先拆開看了。
包裹不厚,裏麵隻有幾封信箋之類,元靜亭一一拆視,及至最後一封時,臉色突然大變,竟然撞翻了手邊的茶盞。
蘇宛聽到房間裏茶盞碎裂,連忙走進來,見丈夫臉色不對,關切地上前問道:“靜亭你怎麼了,莫不是感了風寒?幸好妹妹早早就留得有些成藥,我這就去——”
靜姝早就去了宮中赴宮宴……元靜亭腦中突然閃過回來時城中街道上那一道道深深印在積雪中的車轍,一下子抓住了蘇宛的手:“阿宛,我覺得有些不對!”
“什麼不對?”
蘇宛正一頭霧水,元靜亭已經緊緊握住了她的手往外走:“你和嶽父現在就帶著人先出城,先去城外的莊子上——”
父親死前留下的這一封信是給他的,記得竟然是宮中秘事!包括當初他開的藥方,加蓋了太醫院大印的脈案,一起都放在了裏麵,父親留下的這一些,正是崔貴妃殘害宮妃及皇嗣的證據!
難怪當初父親在宮中會突然因為觸怒貴人而死——想來沈國煌當時費盡心思想要找的,就是這封信了!
他和妹妹的籍貫清晰,上回妹妹又跟崔貴妃那邊結了怨,崔貴妃隻要略一詳查,就會知道他們正是元琛元太醫的後人!
“走,快走!”來不及跟蘇宛多解釋,元靜亭就護著她和嶽父先上了馬車,“你們先去莊子上避一避,如果有什麼不對,那莊子後麵是座山,你們先往那邊逃!我懷疑崔貴妃會對妹妹和我們這邊下手,將你們先送出去,我得設法給妹妹提個醒!”
在馬車上簡單解釋了幾句,元靜亭讓元忠和元亮帶著一眾下人護著蘇宛和嶽父先出了城,自己騎了一匹馬尚站在原地目送,忽然聽到身後遠遠傳來金鐵之聲;元靜亭連忙撥轉馬頭,避到了一條巷子的陰影裏。
一隊騎兵很快疾馳而至,大聲衝守城的兵士喝到:“關上城門!”
“你們是何人,可有令——啊——”
守城兵士一句話尚未說完,突然傳出幾聲慘叫;元靜亭連忙將坐騎往巷子深處又退了退,聽著厚重的城門軋軋關攏的聲音,隻覺得透體發寒:大昭的都城燕京,從年三十至正月十五,從來都是四門不閉的!除非……
辨了辨方向,元靜亭翻身下馬,牽馬踩著沒過腳背的大雪往巷子深處悄悄走去。他記得這一邊還有一條小路,可以通到四平街口,雖然繞了些,也不知道來不來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