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唐氏不知道沈大太太是話裏有話，隻當這個大兒媳婦是順著自己的話說的，輕嗯了一聲，在主位上坐下了。
三房已經被分了出去，三老爺隻是個商人，又不是讀書舉業的，不求賢名，因此中秋節隻是送了份節禮過來應景。
大房五少爺沈明鬆還在外地書院求學，四小姐沈明萱已經出嫁，二房大小姐、二小姐俱已嫁出，四少爺沈明孝因為學院放假，倒是早早回來了。
沈國煌雖然身體還是不爽利，也強撐著病體過來了，再加上大太太、二太太，沈明友、沈明濤、沈明孝幾人，包括幾個老老少少的姨娘，竟是連男女眷也分不了桌。
沈唐氏一向喜歡多子多孫，如今瞧著孫子輩隻得三個人在場，重孫卻一個都沒有生下來，心裏不免有些怏怏不樂，先前的精神頭兒一下子折了下來：“中秋節圖個熱鬧，姨娘們也不要站在後麵布菜了，自己去坐一桌吧；橫豎有丫環們服侍著。”
主子們也不分男女了，反正二太太已經代梁綺琴告了病，剩下的又沒有什麼年青的正經女眷，就直接坐了一桌。
沈國煌雖然精神不濟，見二房大侄兒媳婦沒有過來，多少臉麵上還好過些，這時強撐了精神笑著向沈唐氏舉了杯：“母親這段時日辛苦了，借著佳節，我先給母親敬一杯。”
瞧著大兒子麵容憔悴，沈唐氏舉杯抿了一口，也有些動容：“為著你們這些兒女，我這當娘的該辛苦時就得辛苦，老大你也不用氣餒，須知萬事是否極泰來，你好好把身子養息好了，明年等著濤兒中個解元回來！”
沈明濤連忙舉了杯：“謝祖母吉言！”
一番杯酬交錯後，氣氛總算有些熱烈起來了。沈明濤敬了沈明友幾杯後，就連連向姨娘那邊一桌看去。
沈明友不覺跟著他的視線回頭：“三弟在看什麼？”
沈明濤指著坐在那桌的翠柳一笑：“那邊幾位都是姨娘，唯獨我房裏這個還隻是個通房，我怕她有些拘束，所以多看幾眼。”
翠柳今兒著了一身青碧襦裙，年紀算是幾個姨娘中最小的，本來就嬌俏的身影在燈燭下更顯得青蔥可人，頗有一種惹人憐愛的小家碧玉的韻味。
沈明友看了兩眼，轉頭向沈明濤別有意味地一笑：“三弟倒是個有福的，難怪剛才放不下心，你這通房嬌嬌嫋嫋的，確實該好好憐惜憐惜！”
雖則比起元靜姝來姿色略欠，不過想來小意溫存上是個精通的，不然沈明濤也不至於如此心大，病了這幾天錯過了秋試入場，竟然沒有懷疑到翠柳身上。
沈明濤蹙了蹙眉，不再說話，隻轉回頭敬了沈明孝一杯。
四少爺沈明孝是二房庶出，姨娘早死，雖然養在二太太田氏膝下，卻一直沒有記名。見兩位嫡出的兄長有些話不投機的模樣，連忙悶不作聲地把那杯酒喝了，又連敬了沈明友和沈明濤幾杯。
沈國煌精力不濟，雖是強撐著，卻到底露出了疲態。沈唐氏瞧在眼裏，也沒了興致，草草用完了晚宴就散了。
倒是沈明濤拉著沈明友和沈明孝兄弟幾個要去後院的望月閣，說是兄弟們難得佳節相聚，總得對月當歌，把酒言歡一場，鬆活一下，也調劑下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