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弟,你要保重身體啊!”沈明友伸長了脖子在後麵不忘切切關懷了一句,搖著頭走了出來,也進了次間,見自己母親正和大太太皮笑肉不笑地聊著,長歎了一聲,“母親,我們還是先回吧,別耽擱三弟休養了,我剛才站著那一會兒,三弟已經去了兩趟恭房了……”
沈大太太心裏頓時一緊,偏偏沈二太太還要故意戳心窩子來了一句:“哎呀,那可怎麼辦?眼看著這後天就要下場了!大嫂,你就沒請個厲害點的大夫過來?”
錦城厲害的大夫全在沈氏醫館,沈大太太差點沒把沈氏醫館的大夫全叫過來,這事這麼大的動靜,她不信沈田氏就不知道!
明明知道,卻故意說著這話——沈大太太咬著牙一字一句迸了話出來:“真是多謝弟妹關心了!”
“都是一家人,大嫂這麼說就太見外了。要是濤哥兒還要什麼藥,隻管去藥鋪子取,都記在公中的賬上就是,我這個當嬸娘的現在也幫不上什麼忙,就隻這麼點不值當的心意,大嫂可千萬別跟我客氣。”沈二太太還要賣了一句乖,眼瞧著沈大太太臉色都變了,這才帶著兒子施施然走了。
二房母子倆一走,沈大太太就把那套甜白瓷的茶具給砸了:“來人,給我好好查!到底是哪個吃裏扒外的東西暗中動的手腳!”
當家太太震怒,整個聞濤院都雞飛狗跳起來。
查了第一通一無所獲,沈大太太發了怒,要是再查不出來,除了墨竹和穗竹兩個需要貼身服侍的,聞濤院其他的下人統統拖下去打二十板子發賣!
危急之下,總算有個叫六兒的門童記起了一件事來:“大太太,小的有一回去茶水間跟翠柳姑娘討點開水,不小心碰翻了她要送給三少爺的茶壺,當時翠柳姑娘臉色似乎格外蒼白……小的一直以為她是怕茶壺打碎所以嚇的,現在想起來,似乎還有些別的意思……”
翠柳很快就被拖了上來,卻連聲叫著冤枉:“太太,奴婢是從太太您的院子裏出來的,專門撥給三少爺的人,三少爺有出息,奴婢隻有高興的,怎麼可能會害三少爺呢?”
翠柳一家子的身契俱是在自己的手裏,最近她家中又並沒有異樣,難不成這樣的奴婢也會被人買通?沈大太太盯著匍匐在地上的翠柳,不動聲色地輕輕啜著茶水,並不發一言。
翠柳喊冤的聲音不由慢慢弱了下去,到最後正廳裏隻餘沈大太太拿著茶蓋輕輕刮過茶碗的聲音,每刮一下,那低微卻刺耳的聲音就如刮過翠柳骨頭一樣,讓她心裏忍不住一陣發寒。
那些藥雖然沒有用完,她卻是藏在極隱密的地方,先前大太太使了人各處都搜了也沒有搜出來,應該……應該……
翠柳還在想著心思,春景卻撩開簾子走了進來,湊到沈大太太耳邊低低說了一句。沈大太太猛地將茶盞往下一砸,暴喝了一聲:“賤婢!劉二家的已經招了,你還不給我從實招來,你到底給三少爺放了什麼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