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裏的兩人話不投機,沈文方沉默下來,沈燁也如老蚌一樣牢牢閉緊了嘴,雙方均對對方沒有什麼好氣,直到進了元家,這情形才緩和下來。
元靜姝得知沈燁派人救下了沈文方,心裏承他的情,對他神色很是和緩;沈燁心裏舒服,倒也犯不著對沈文方橫眉冷眼的了。
轉向沈文方,元靜姝心裏輕歎了一聲。沈文方是被沈大太太和沈明濤意外拉進來的人,說也說去,今天會有這樣一場驚嚇,也是受了她的連累。
沈燁帶回來的那筒酒她已經看過了,裏麵倒是沒有毒,隻是有些催眠的藥物,再聯想到沈大太太還要特意賞下五十兩銀子,專門用個包裹裹著,而不是用的銀票,元靜姝大致也明白了沈大太太的心思。
這是指著給沈文方造一個得賞之後一時高興貪杯,後來反而樂極生悲的命運呢!那五十兩銀子的包裹托在手中蠻重的一包,要是醉酒後失足墜個河什麼的,有那麼一包銀子纏在腰間,想浮上來也難啊。
將竹筒裏的酒隨手倒盡,元靜姝擺擺手,讓又夏取了三千兩銀票出來,親自奉到了沈文方手邊:“這一場禍事,是我連累方二爺了。如今青桃莊隻怕方二爺你是回不得了,沈大太太應該早派了人守在那裏。
方二爺的戶籍和一些隨身物件放在哪裏,我一會兒喚一名小廝過來聽吩咐,到時去幫你取來。沈大太太存心不良,方二爺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不如離了這裏吧。
這三千兩是我送給方二爺的儀程,累得方二爺背井離鄉,是我的不是,還請方二爺原諒則個。”說畢就深深一福。
沈文方連連擺手:“元娘子,使不得!我哪裏能要你的銀錢?這事本來你也是被陷害的人,我……”
“方二爺別囉嗦了,”元靜姝執意將銀票放到了他手邊,“趁著這一陣沈家那邊還空不出手對付你這一頭,我建議方二爺還是想個地方,先遠遠走了吧。”
如果同是受害人,元靜姝怎麼可能那麼著緊讓他趕緊把沈文方從沈家給撈出來?見元靜姝現在又執意要送銀錢,沈燁心知有異,故意皺著眉頭開了口:
“一個男人婆婆媽媽的做什麼,這回是靜姝及時求到了我這裏才救下了你,下回你可未必有這麼好的運氣!不想走就算了,別想著我們還找得到地方給你收屍!”
沈文方臉色頓時脹紅起來,看了看沈燁,又看了元靜姝一眼,一咬牙就將那幾張銀票拿了起來:“這銀錢,算我跟元娘子借的。我在津州還有個舊時的朋友交情不錯,明天一早我就坐船出發,過去先投奔他那裏!”
錦城,他已經是留不得了。沈燁說的沒錯,這回是運氣好救了他,下回呢?下下回呢?
想起白天沈大太太院裏那兩個小廝按著自己就要強灌酒的情形,沈文方心裏就一片暗恨;他如今在沈大太太跟前,在錦城沈家跟前,就跟隻小蟲子似的,看他礙眼了,伸一根小手指頭兒輕輕一摁就摁死了。
他不想再出現這樣的事!
元靜姝隻要沈文方收了銀錢就好,見他同意遠走高飛了,笑著忙喊了陳皮進來:“陳皮,你去聽聽方二爺的吩咐,偷偷去青桃莊一趟,把方二爺要的物件給取回來。”
沈燁連忙指了自己的兩個親兵出來:“陳皮功夫不到家,萬一驚動了人就不好了;再說了,方二爺有些什麼物件,不如自己去翻找更來得快些。我這兩個親兵功夫了得,帶著他回青桃莊去,要是沈家有人守在那裏,直接敲暈了就是,正好可以從容把東西收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