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昨天宴席上看到有機可趁的時候，才會鋌而走險，借著他醉得糊塗的時候將他推下去湖；隻是幸好他命大，又碰到遠山回來得及時——
見門口沒人，沈明友回頭冷聲吩咐遠江：“去把沈福和遠山的家人一起叫過來，遠山的後事交給他們去辦，你現在馬上起來，我另外有件極重要的事，要你去好好查一查！”
這個時候，極重要的事？少爺剛才想到什麼了？遠江連忙抹了眼淚站起身來：“爺，您吩咐！”
沈明友示意遠江走近，剛要開口，就聽到門外傳來幾人的腳步聲；沈明友連忙住了口，緊走幾步迎了出去，抬眼看著腳步匆匆趕過來的人，伸手一揖行了禮：“大伯母。”
大太太臉色有些不大好看，看向守著柴房的那名看守：“這是怎麼搞的？不過在這裏關了一夜，怎麼就得了急病了呢？”
看守連忙跪著膝行過來：“太太，奴才真的是冤枉啊。奴才昨天在這兒守了一夜，也沒有聽到遠山有什麼動靜，誰知道他會因為風邪入體高熱昏厥過去啊。
剛剛大夫來過也說了，這種事，運氣好的還能挺個幾天，運氣差的，一下子過不了這道坎也是有的；閻王要人三更死，誰又能留到五更？這可真不是奴才的錯，這都是各人的命啊！”
大太太看了眼身後跟著的那名報信小廝，小廝也連連點頭：“太太，剛才李大夫是這麼說過沒錯。”
沈明友半低著頭，讓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李大夫是這麼說過，不過李大夫也說了，他是大夫不是仵作——可是，聽說昨天回來是大太太讓人把遠山關進柴房的，隻怕早就做了萬全的手腳；如果提出驗屍，那就等於二房跟大房現在就撕破了臉……
大太太麵色沉重地歎了一聲：“友哥兒，本來昨天把遠山關起來，也是因為他侍候你不周，想著先押著等老爺今天依家法發落。沒想到遠山這命太醜，竟然就這麼——你看這事……”
沈明友慢慢抬起了眼：“這事，誰也想不到的，大伯母不必自責。”轉眸看向跟著大太太一起過來的沈福，聲音很是沉痛，“到底也是跟了我這麼些年，遠山的後事，還請福管家多多費心一些，讓他走也走得風光點！”
沈福連連點著頭：“大少爺放心，老奴會辦得妥妥當當的。”
沈明友沒有什麼疑心就好！大太太暗暗鬆了一口氣，轉頭特別又吩咐了一句：“遠山畢竟是陪著大少爺一起長大的得臉人，福管家也不必死死拘泥著成例，撫恤發葬事宜就是厚上一兩成也行，也是全了友哥兒這一片心。”
“是，是，太太仁慈，老奴一定好好照辦。”
仁慈？沈明友盯著沈福在大太太跟前點頭哈腰的模樣，隻覺得格外諷刺。
大太太掌管沈府中饋這麼些年，手下多的是人，如果不是遠山臨死前突然有片刻短暫的回光返照，隻怕自己也隻會以為遠山真的是命太醜，被一場風邪入體就奪了性命吧！
仁慈麼……沈明友回頭冷冷看了眼遠山的屍身；等遠江把事情打聽回來，如果真是那樣的話，他會讓大房好好記住他們的“仁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