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層餅太鹹,肉鬆塔酥太淡,一桌子的吃食,被梁綺琴挑剔來挑剔去,總之就是沒有一樣好的。
流蘇忍氣吞聲地盛了一碗粥上去:“奶奶可能早上胃口還沒開,要不先喝一碗粥潤潤腸胃吧。”
梁綺琴接過粥隻舀了一勺,扭頭“卟”地吐了出來,正吐在流蘇的裙擺上。
“奶奶你——”瞧著那稀糊糊、米白色的粥汁淌在自己新換的桃紅色裙裾上,仿佛沾了老大一口濃痰一樣,流蘇不由一陣惡心。
隻是還沒等流蘇說完,梁綺琴就操起那碗粥劈頭蓋臉潑在了流蘇臉上:“服侍男人就各種小心小意,怎麼,服侍我就是這麼個服侍法?
吃食一樣都不合就算了,就連盛碗粥,也是又冷又腥的送過來!你怎麼不索性在裏麵再撒一把藥粉毒死我算了?毒死我了,就讓大爺疼著你一個人得了!”
粥水流得流蘇一臉都是,因為已經冷了,裏麵桃花蝦的腥氣格外顯得濃重,流蘇再也忍不住,轉身跑到屋角的痰盂外就嘔了起來。
聽到裏麵的動靜,梁綺琴貼身的奶嬤嬤李嬤嬤連忙走了進來,一眼瞧見正抱著痰盂吐得厲害的流蘇,臉色刷地沉了下來,急步走近了梁綺琴耳語:“奶奶,流蘇這樣子……莫不是有了?”
有了?!梁綺琴猛然睜大了眼,她不是每回都讓小丫頭把避子湯送過去了嗎,怎麼會——
“我的奶奶喲,現在不是追究那些的時候,您得好好想想如果流蘇是真的有了,我們要怎麼辦?”李嬤嬤將梁綺琴從小奶大的,自然明白她心裏在想什麼,急忙低聲提醒了她一句。
怎麼辦?當然是不能讓這賤婢有!不怕一萬,隻怕萬一,一旦這賤婢有了,婆婆那邊定是會護著留下的!反正這會兒也沒請過大夫,誰也不知道,她不如一不做、二不休——有了,也要讓她沒有!
梁綺琴豎著眉毛厲喝起來:“粥腥得你自己聞著都要吐,你還端來給我喝?你就是這樣服侍主母的?李嬤嬤,把她拖到廊下跪上兩個時辰,讓趙姨娘好好想想規矩!”
李嬤嬤立即粗手大腳、連拉帶拽地將流蘇拖了出來,按著她在廊下那條石徑上跪好,自己則取了針線活坐在遊廊陰影裏守著;但凡流蘇身子歪了點,就是一針錐過去,又讓鳴玉和鳴蟬兩個守住了院門,不許有人出去報信。
日頭漸漸烈了起來,流蘇趕早過來侍候,早飯也沒吃的,被梁綺琴一番刁難,本來體力消耗就大,這會兒被太陽曬幹魚似的,身形頓時有些搖搖欲墜起來。
李嬤嬤卻也會做,瞧著流蘇晃呀晃的,就端一杯冰水過來,並不給她喝,卻是“卟”地潑到她臉上,將她弄清醒些。
冰水從流蘇臉上淅淅瀝瀝流下來,浸濕了她胸前帶著腹部一片衣裳,背上被曬得焦熱,前胸卻一下子被潑得冰冷,流蘇頓時苦不堪言,幾回差點要暈過去,又被李嬤嬤一針給錐醒,恨得將牙齒咬得咯咯響,也不知道在心裏發了多少道誓,等以後有機會,她一定要把這仇給報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