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侯傑下去了,沈燁負手站在窗前,抬頭仰望著天宇那一彎殘月,心頭仿佛被夜風吹起了一圈圈漣漪。
元靜姝在錦城沈府的境況並不像他以為的那樣順風順水,可是那個狡黠的女子卻自己過出了她的一方天地。
元靜姝,元靜姝,這一世的元靜姝,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沒了前世的恨,那個對著他經常像刺蝟似的女子,卻更讓他牽腸掛肚起來……
聽風院裏,元靜姝躺在床上輾轉反側,實在睡不著,索性披衣坐了起來。
汀芷院那邊,沈明萱連貼身的大丫頭都折了進去,又因為臉上的風癬大發雷霆,扔了一屋子的東西,身邊的幾個丫頭都被罰了。
剛才有人悄悄過來跟又夏說,錦書把錦瑟的東西送到錦瑟的娘那裏都是悄悄溜出來做的,看來那邊不說主仆離心,也是差不多了。
汀芷院那邊已經不足為懼,她現在要好好考慮的是哥哥的事了。中午的時候她傳了話讓馮三去打聽考籍的事,傍晚的時候馮三就回了話過來。
大昭對於考籍的管理確實嚴厲,戶籍在哪裏,就要在哪裏參考,而且再過一個月就要秋試報名了,報名後會在府衙外張榜公布名單,一個半月後就要進行秋試。
到時候沈家看到哥哥的名字,可是足足有一個半月的時候來各種阻撓,不說這千日防賊的煩擾有多影響人,而且萬一沒防住呢?
自己當時怎麼就鬼使神差聽著沈燁說什麼就是什麼了呢?元靜姝有些煩躁地搔了搔頭,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仔細理了理自己的思路。
現在擺在自己麵前的似乎隻有兩個選擇,一是找個沈家伸手也夠不到的地方讓哥哥能夠安心讀書備考,二是……幾天後的童太守府童老夫人壽宴,自己要不要在童老夫人身上動點手腳,再以救命恩人的身份,讓童太守幫她做好這麼一件對他來說算是小事的事?
元靜姝索性撥亮了燈火,在燭光下將自己能做的事一一列了出來,在童老夫人那幾個字上重重打了個圈,咬著筆杆苦苦思索著幾天後要怎麼動手腳,又要怎麼才能適時站出來。
燭火輕輕一晃,一隻大手突然從後伸出取下了她咬在嘴裏的筆杆。元靜姝嚇了一跳,下意識地抓住鎮紙就往後砸去。
鎮紙連著她的手都被一隻大手緊緊包在了掌心裏,沈燁眉梢輕輕一挑,隻一個巧勁就將那塊花崗岩鎮紙輕輕鬆鬆移到了自己手中,低低說了一聲:“要是一般的小蟊賊,早被你砸得腦袋開花了,真夠狠的!”
“一般的小蟊賊沒事兒會深更半夜專往女眷房裏躥?”瞧見是沈燁,被嚇得虛驚一場的元靜姝毫不客氣地堵回了一句。
沈燁的鳳眼不由帶了些許笑意:“難不成在你眼裏,我就是個采花大盜?”想起昨夜突發難抑的旖旎,心中一動,另外一隻手貼緊元靜姝的腰背略一用力,就將她攬進了自己懷裏,“還是昨天晚上……之後,對我纏綿難忘了?”
“沈大人什麼時候化身情種,特意過來訴衷腸了?”元靜姝雙掌撐在沈燁胸前,努力保持著自己和他的距離,“不過沈大人這口味實在有些獨特,這麼好的條件不去找那些閨中女兒,卻揪著我這有夫之婦不放是什麼意思?對了,你昨天不是還說要等到我和離再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