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孩子長得真的挺美的,也不知道在哪兒見過,似乎還有那麼一絲麵善?
沈燁戲謔地掃了沈延一眼,突然一把搶過他手中的千裏眼,照著他剛才的方向看去:“讓哥給你好好參考參考,到底是哪家的女──”
沈燁的話突然頓住了。
肉眼隻看得到綽綽人影,番邦泊來的千裏眼中,山下園子裏的人卻看得清清楚楚。
女孩子一身簡單的嫩綠色短襦配著一條玉色羅裙,皓腕如雪,正高高抬著手臂,纖長如玉的指尖捏住了枝頭一枚深紅色的櫻桃,輕輕摘下遞入口中。
本就是櫻粉色的紅唇似乎是沾了櫻桃的果汁,瑩潤中透著誘人的櫻紅,那雙黑亮的杏眼因為品嚐到了美味,正快活地微微眯起……
是元靜姝!沈燁猛地放下了手中的千裏眼。
“燁哥?你──”見沈燁臉色突然不對,沈延一頭霧水,擔心地問了出來。
“沒什麼,一個嫁了人的婦人,有什麼好看的!”沈燁拿著千裏眼直接轉身就上了馬,“休息了這一陣,也該走了!”
“這才坐下來休息了半刻鍾啊,就走了?你不看倒是把千裏眼退給我,讓我多看幾眼再走啊!”沈延哀嚎了一聲,忙忙追了上去。
沈燁早已策馬跑出了一段距離,隻留下一道揚塵撲了沈延滿麵。
“呸呸,怎麼這麼多灰!”
錦城通往達縣的驛道上,勞嬤嬤吩咐小丫頭環兒撩下了車簾子,拿帕子掩著鼻子抱怨起來,“我說郭六兒,你就不能跑到別個馬車的前頭去嗎?”
“勞嬤嬤,那可是官眷的馬車,我們得讓著才行!”馬車外郭六兒甕聲甕氣地答了,忍不住撇了撇嘴。
這老婆子明明就是個奴才,仗著在大太太跟前得臉,一會兒嫌馬車顛簸了,一會兒又嫌馬車駛得慢了,指手劃腳地倒比主子還氣派足些!
要不是大老爺生病致了仕,她們沈家也是官眷,還是京官的官眷呢,同品也比這些地方上的要高半級!
勞嬤嬤挑開車窗簾子往外啐了一聲,遠遠瞧見了前頭三叉路口搭著一個茶寮子,連忙喚了郭六兒:“郭六兒,我們在前麵那個茶寮子歇歇腳!省得總跟在別人馬車後麵吃灰!”
這種三叉路口的茶寮子,最是龍蛇混雜的,勞嬤嬤指了要在那裏歇腳,郭六兒也懶得勸她;橫豎一個年紀大的婆子,難不成還怕人看了去?
馬車靠邊一停,茶寮裏的茶客們都睃溜溜地往這邊看來,見車簾子一掀,當先跳出個才留著的小丫環,擺好了腳凳,這才扶了一個四十來歲的婦人下來。
見不是什麼年輕貌美的小娘子,隻是一個打扮光鮮的婦人,一眾茶客們又收回了頭。
勞嬤嬤扶著環兒的手下了馬車,皺著眉頭掃了茶寮子一圈,讓環兒打水來將沾了茶漬的桌椅好好擦了兩遍,這才從車上拿了繡花錦墊鋪了條凳,小心斂著裙子坐了下來,扭頭又吩咐環兒:“去取車上那套茶具和茶葉下來。”
環兒取了一套回青瓷的茶具下來,向茶寮老板討了滾燙的熱水仔細燙過了,取了自家帶的平湖白毫沏開,這才遞到勞嬤嬤的手上。
這一套做派做下來,不知情的人隻以為是哪家富戶的主婦,眼中不由露出幾分驚羨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