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萱先前偷眼看到焦嬤嬤拿了那隻匣子進來,就暗中知道不好,被大太太這麼一潑,伏在地上抱著她的腳就哭了起來:“母親,女兒對母親一向敬重,絕不敢做出那樣的事!”
“好一個敬重,好一個不敢!”大太太氣不住,用力抽出自己的腳,一腳就踹在了沈明萱肩上,將她踹得往後跌坐了下去,“我問你,你匣子那麼銀票是哪兒來的?”
“那是……”
沈明萱頓了頓,還想借著抽泣想了想托辭,大太太就罵了出來:“難不成你還能吃銀子屙金子!就算把你拿去稱斤論兩地賣了都抵不到這麼多錢!”
大太太也是氣得狠了,竟然連幾個粗鄙的詞都用了出來,見沈明萱跌坐在地上眼淚汪汪地看著自己,一口氣更是頂上心口:“枉我金尊玉貴地養了你這麼多年,還一心想著要給你說門好親,沒想到倒養出了你這麼個白眼狼!”
上個月桃花宴,大太太有意把沈明萱說給錦城通判的嫡幼子,男方人選沈明萱也偷偷看過一眼。
雖說通判隻是個五品官,但是在地方上也是大有實權,何況對方又是嫡幼子,聽說以後是要分家出來的,而且不僅人物長得齊整,讀書上麵很是用功,已經有了秀才功名,等到秋闈,也是要下場考試的。
大太太當時是想著,且拖一拖,要是男方年紀輕輕就能中了舉人,說明此子大有潛力,以後跟沈明濤一路進了朝堂,也能互相幫上一把;退一步說,到時再議親讓沈明萱嫁過去,也更有麵子些。
現在瞧著這情形,這還沒定呢就想著抓娘家牆角了,還有這麼一大筆來曆不明的銀錢!
她還想著到時給沈明萱的嫁妝添豐厚點,就以五千兩銀子來算,誰知道人家哪裏要她操這個心,自己早是肥了腰包了!
那可是兩萬多兩!抵得上整個沈府整整一年的花用了!怎麼不教大太太慪得想吐血?
聽到大太太提起了親事,沈明萱渾身一個機靈,牙齒一咬就撲了回來重新抱住了大太太的腳:“母親,母親您冤枉我了,這些銀錢都是姨娘給的,明萱是真的不知情啊!”
“你不知情?”大太太看了沈明萱一眼,語氣輕誚。
沈明萱卻像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樣,連連點了頭:“是,母親,我真的不知情,姨娘有個表兄聽說是在外麵做生意,我、我一直以為這是姨娘入了份子掙回來的錢,所以我才收了的……”
焦嬤嬤掀起眼皮看了眼急急辯解的沈明萱,胸口一陣心寒:這四小姐也是十四歲的大姑娘了,她就不信四小姐不知道蘭姨娘是什麼身份。
蘭姨娘本來就是太太的陪嫁丫頭,雖然抬舉當了姨娘,那賣身的死契還是捏在太太手裏的,說得好聽是半個主子,實際上還不是個奴才。
奴才,怎麼能有自己的私財呢?
四小姐這是聽到太太提到自己的親事,心裏著急,竟然把自己的親娘給拿出來擋箭了!而且還牽扯上了蘭姨娘那什麼表兄──
蘭姨娘一心想給女兒掙個體麵,估計也沒想到,自己會被女兒這麼推出來……
焦嬤嬤凝神屏息地半低下了頭,果然聽到了大太太聲音冰冷地吩咐了:“多帶幾個人,去把蘭姨娘帶過來!她的院子,給我好好搜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