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名守樓人剛拐過圍牆的拐角處，卻猛然抬眼看到麵前站著兩個黑影，唬了一跳後喝問了一聲，然後才借著手中燈籠的燭光看清竟然是大老爺沈國煌和他的長隨常山。
守樓的下人連忙躬身請安：“見過大老爺！”
沈國煌皺著眉頭盯著遠方光影中漸漸不清的女子身影，開口問了一句：“三少奶奶進杏樓幾回了？”
“有三回了，前麵兩次都隻來了半天小半天的，今兒倒是在裏麵看了整整一天。”對府裏當家的大老爺，守樓的下人自然沒有什麼隱瞞的。
沈國煌捋了捋頦下的胡須：“她現在看到二樓的醫書了？”
“是，三少奶奶今天一直在二樓看的書，奴才們瞧著似乎就剩下最後一排沒看到了。”
沈國煌下頦一痛，竟是剛才不小心拈斷了一根胡須，想了想吩咐了一句：“去把門開了，我要進去取點書！”
等守樓的下人開了院門，沈國煌令常山舉著燈籠直接上了樓來，把最末那排書架上的十七八本醫書全收了起來，摞在手裏拿著下了樓：
“你們登記一下，這幾本醫書我正想多看幾遍，就先拿到我書房那邊去了。”
守樓的下人一邊記著，一邊忍不住心裏嘀咕，才跟大老爺稟報的，三少奶奶就差最後這一排書架的書沒看了，大老爺卻把這些書全拿了過去，那明天三少奶奶過來還看什麼？
沈國煌將那一摞醫書帶回自己的內書房放在了書架上，想了想，又從中挑出了兩本，打開牆上一處暗格，將那兩本醫書與自己珍藏的一套《千金方》放在了一起。
當初妻子來跟他要杏樓的通行牌時他沒有多想就給了，沒想到那竟是元氏哄到手的，今天聽到守樓的兩個下人那一番話，沈國煌心裏當時就打了個突。
換作他沈家任何一個子侄，有那個寧肯幹啃饅頭也要呆在杏樓裏看書的勁頭兒，沈國煌晚上做夢都會開心地笑出來；可是這人是元靜姝，他本能地就覺得有些不妥了。
聽說元靜姝原來就跟著元琛學了一身醫術，何況元靜姝不是在一樓，而是看的二樓的這些醫書，沈國煌就覺得心裏更不安了。
等進了正房的時候，沈國煌示意妻子屏退了一眾下人，就跟她低低問道：“濤哥媳婦這幾天都呆在杏樓看書，你知道嗎？”
“知道，她之前跟我稟報過的。”大太太心裏不由一跳，不過看著沈國煌臉上卻一時又看不出什麼。
“她求到我麵前，說想翻找些方子出來給她哥哥治病，老爺你不是說元靜亭那邊已經是不行了的嘛，所以就允了。老爺，你怎麼提起了這事？”
沈國煌也給元靜亭把過脈，依他診斷，元靜亭那病確實不過是捱時間罷了，聽到元靜姝是想翻找方子給她兄長治病，不由輕哼一聲：“你當初就不該答應她，你還嫌她那兄長命長是嗎？”
大太太不敢說出自己其實是盼著元靜姝補全那個古方，隻得訕訕認了：“這不是想著我們這邊人手一過去，那邊活短活長全在我們掌握中嘛，誰知道偏偏鬆哥兒會惹出這樣的事！
白白費了我的人不說，昨天還虧得我去得及時，處置得妥當，把事情給掩下來了，不然就憑小雨那死丫頭居然服的那包‘歎黃泉’尋的短見，要是被元氏看到了，不定會怎麼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