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各有誌,安穩拿著一個月一兩的月銀,等到了二十歲放出去配人然後再當個管事媳婦什麼的,她覺得也挺好。
別看這府裏那幾個當姨娘的麵上風光,真要被正房太太收拾起來,那也得打落牙齒往肚子裏吞……
玉煙院裏,臉已經高高腫起的珍姨娘仰躺在梨花榻上,兩個貼身的一等丫環已經折進去了,隻有剩下的兩個二等丫環紅袖和青芽圍在她身邊服侍著。
紅袖小心將浸了井水的冷帕子輕輕敷在珍姨娘臉上,聽她“嘶”了一聲,嚇得連忙跪了下來:“奴婢粗手粗腳的……”
“不關你的事,”珍姨娘擺了擺手,口齒還是有些不清,“都是那個毒婦!”
這話紅袖可不敢接,隻得低著頭盡量放輕了動作,將另外一塊冷帕子敷了上去。
今天晚上,玉蘭姐姐和嬌蘭姐姐跟著姨娘出去後就沒有回來,反而是太太身邊的人送了被打腫了臉的姨娘回來,還當著全玉煙院的下人宣布了,姨娘被禁足兩個月,還扣了半年月銀。
之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紅袖不敢想,現在隻怕姨娘吃了這麼大的虧,會遷怒到她身上;幸好姨娘沒有。
珍姨娘本來就不是個傻的,現在正是要籠絡人心的時候,自然不會任自己的情緒壞了事。
兩邊臉頰挨到了冷水又塗了藥膏,剛才火燒火燎的辣痛總算降了下來,珍姨娘的腦筋頓時更清楚了。
本來她也以為自己的計謀會萬無一失,貓兒哪兒有不偷腥的?偏偏沈明濤還真真一派柳下惠的作風,竟然不上鉤!
珍姨娘想起先前嬌蘭躺在血泊裏的樣子,那把連著頭皮都被拽下來的頭發,覺得自己渾身一冷,頭皮也隱隱作痛,慪得在心裏暗咒了一聲:
這該死的三少爺,對送上門的美人兒不說欣然笑納,也總該憐香惜玉吧?不就是一個爬床的丫頭嗎,哪家不是由主母來發落的,偏他硬是下得去那般狠手!
要不是沈明濤這樣鬧開,嬌蘭哪裏就至於送了命,玉蘭又怎麼會被大太太以同謀發落了出去,一下子就折了她兩隻手……
見珍姨娘閉上了眼睛,呼吸慢慢均勻起來,紅袖給青芽使了個眼色,示意她取了一床薄褥,給珍姨娘輕輕蓋上了。
身上得了溫暖,珍姨娘一時睡得更沉了……
“姨娘救我!姨娘救我!”
遠遠的,有聲音恍惚傳來,珍姨娘急忙尋去:“誰?是誰在叫我?”
眼前有微光閃過,穿著一身輕薄春衫的嬌蘭突然出現,奮力想向她跑來:“姨娘救我,三少爺——”
一隻手突然從後麵伸出,牢牢捂住了嬌蘭的嘴,珍姨娘瞪大了眼看著滿臉猙獰的沈明濤拿著匕首一刀刀地狠狠捅進嬌蘭的後心:“賤婢!賤婢!”
珍姨娘害怕地緊緊捂住了自己的嘴,倒在地上的嬌蘭眼神已經渙散,大睜著看向她這邊,雖然不再被捂著,嘴唇張翕明明在說著話,可是她卻沒有聽到半點聲音。
沈明濤抬起頭,眼神陰冷地盯著她:“你剛才聽到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