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非歡收了笑,也不多言,輕揉了下她的秀發,一件件的褪下衣袍,隻留下個底褲。
他的膚色很白,可是身材卻很好,健碩而有力的臂膀,寬肩窄腰,完美的弧線,每一處都是造物主的偏心。
因為房間的布置,周圍的視線都是紅色的,無顏看著他,卻沒有生出一絲漣漪。因為,她看的是他身上的透出來的烙印。
那是美麗的線條,隱藏在身體下,刻在靈魂上,憑肉眼,隻能隱約看到一絲絲銀色的光芒在他的身上閃現。
“很美。”她低聲輕喃著。
“美嗎?”玉非歡的聲音平靜的有些異常:“是啊,是美的,卻也是恥辱的。就算我死去,再次輪回,這個印記也會伴著我,生生世世。”
他說著,眸中有些模糊,他在回想著曾經。
他自一出生便被族裏視為禍端。他的大舅舅是妖界之主,那時候,妖界內憂外患,戰事連連。
胡嬤嬤說,他出生時妖界曾下了三天三夜的紅雨,腐蝕性極強,妖界一度大亂。也正是那個時候,他的父親以及他的小舅舅因為對抗外敵,妖丹被毀,身首異處。
王宮裏的巫師說,禍起西南。西南方,正是他出生的地方,是以,他那時就被冠以災禍的稱號。
他在王宮裏艱難的長大,受盡漠視,受盡欺辱打罵。
沒有人願意跟他說話,除了他唯一的哥哥,那個溫柔親和,年長他許多的哥哥。可許是老天爺真的很討厭他,就連他最後的希望,也要奪走。
他的哥哥,死了,死於妖魔大戰。
六界都傳,他的哥哥是因為被魔界聖女所迷惑,在妖魔兩界大戰之時,被魔界聖女偷襲所害。
但,在王宮裏,所有人都認為,他的哥哥是被他害死的,包括他的娘親。
他這輩子都不會忘,那時他的娘親看他的眼神。冰冷恨毒,好像要把他一刀一刀的淩遲掉。
這個女人,死了一個弟弟,死了一個丈夫,死了一個兒子,她已經接近瘋狂。
然後在那一天,小小的他,被他親生的母親以及一眾姑姑,送去了競樂場……
於是,他就成了曆來競樂場裏最小的玩物。許是因為他太小了,那群貴族們並不打算分食他。但如果時光能倒流,他寧願被他們吃掉,也好過要背負這生生世世的恥辱。
他吃了一種藥,那是一種妖界的密藥。吃了那藥之後,他的靈魂會離體,感官和意識卻會放大數倍。
然後這些貴族們請來了一位畫師,給了他這輩子都不會忘卻的疼痛。
他在他的靈魂上刻畫!每一筆,每一下,都讓他痛到不能自已。耳邊是無數的嬉笑叫喊,男的女的,他們因為他的痛苦而興奮,而那其中,也有他的母親……
最後,他已經痛的喊不出聲來,一個時辰,對他來說,就像是一生。有好幾次他都想就這麼死去,可他還是挺下來了。
這群貴族們,他們追求血腥的美學,可是他,卻沒流一滴血,因為他的靈魂已經千瘡百孔。
他完成著一個玩物的使命,被人拖著,圍繞著圓台,讓所有人觀看他靈魂上的刻畫。
在那一刻,競樂場的氣氛到達頂峰。他木然的看著他們,他知道在這些或華美或豔麗的麵具下,是一張張扭曲的臉龐。
他是為數不多從競樂場裏完整走出來的人,盡管他知道,他比所有人都殘缺。
藥效過後,他的靈魂歸體,可他卻一動都不能動,靈魂上的疼痛依舊在持續。
他躺在破敗的房間裏,王宮裏所有的人都來唾罵他。那些人當中,有同他流一樣血液的人,也有卑微的婢女仆人。
他知道,那時候若不是胡嬤嬤暗中救助他,給他吃食,幫他療傷,也許他就真的挺不下去了。
漸漸的,他長大了,情況卻沒有好轉。因為這張容顏,那些曾經唾棄他的人,看他的眼神,越發不懷好意。那其中,就有他的親人們,包括他的大舅舅,妖界之主!
而他的母親,依舊冷眼看著,他心中存在的最後希翼,也變成了灰,最終化為了仇恨。
然後,逃出妖界,到了人界,隱藏氣息,瘋狂修煉著妖術。為的,就是有朝一日回到妖界,靠自己的力量,把那些給他恥辱的人,踩在腳下!
“殿下,胡管事求見。”
門外突然傳來一婢女的聲音,玉非歡猛然回過神來,穿好衣袍。
而無顏,已然坐在茶桌前,淡定悠閑的品著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