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小姐是想說，從那時候，你就變了嗎？”
“不。”無顏輕輕搖頭：“數萬年以前，本小姐就變了，從殺戮到厭棄，從厭惡人性到現在感知人性，本小姐一直都在改變，我是知道的。媚娘與我不打不相識，她也算是我第一個朋友，她了解我，所以，她才會那樣說。她說的對，現在的我，比起千年以前我們初識的時候，又平和許多。但這種平和，也不是慈悲眾生！因為本小姐永遠做不到慈悲眾生，我的慈悲，隻給合我眼緣的人！而我也了解媚娘，她並不希望我改變，因為她覺得，那會使我會離她越來越遠。”
“顏小姐的話，在下明白了。但在下卻並不認同媚娘小姐的話，因為，再在下看來，無論顏小姐是否改變，顏小姐，就是顏小姐！沒有人，是永遠一成不變的，畢竟，時間會改變許多。”
莫塵輕柔卻有力的話傳入了無顏的耳裏，也震動了她的靈魂，她笑道：“本小姐第一次發現，莫虛偽你的聲音，也挺好聽的。”
“嗬。”莫塵一愣，隨即悶聲一笑：“那在下就當作是誇獎了。多謝顏小姐讚美。
無顏抿唇輕笑，半響道：“其實白日裏，妞妞的話，讓我覺醒。原來，曾經我做的種種事情，都是因為我的孤獨，包括我收了小楓，收了麻杆，收了靜蘭。可是現在，我很慶幸有你們，是你們讓我感知到了更多，也是你們讓我這百年來變得充實……”
長歎一口氣，又道：“你說的沒錯，本小姐就是本小姐！本小姐就是喜歡妞妞，盡管我們隻見了一麵！本小姐無需刻意改變什麼，更無需刻意說本小姐沒有變，因為，不管如何，本小姐依舊是個強者！是站在山尖上的！是能掌握弱者生死的！不是嗎？”
莫塵淡笑點頭，黑眸點點閃耀：“顏小姐說的沒錯。”
“那是當然。”無顏挑眉回望：“不過莫虛偽，雖然本小姐慶幸有你做朋友，但，若是你說話能不嗆人，相信本小姐會更慶幸的。”
“嗬，如果在下沒有記錯的話，這百年來，大多都是顏小姐先起的頭吧。”
“嗯？”無顏眨眨眼睛，回想曾經，還真是如此，不過，她怎麼可能承認：“那也是你不對在先，若不是你擺出這虛偽的模樣，礙了本小姐的眼，本小姐又怎會如此。”
“說來說去，原來還是在下的錯。”莫塵無奈搖頭。
無顏翻了個白眼，意欲明顯就是那還用說！
莫塵看著無顏這樣的神情，眸中又閃過一絲寵溺：“夜深了，顏小姐。”
話一出，無顏原本飛揚的麵容，一下子又靜默下來，她望著不遠處依舊在念大悲咒的了淨，輕聲道“幫我個忙，了淨超度完之後，把妞妞火化了，然後，給她娘送去。”
莫塵輕輕點了點頭。
“多謝。”
無顏扯了扯嘴角，隨即邁著步伐，緩步走向客棧處，剛進客棧便發現許多人圍著一位婦女，而那位婦女正哭的不可抑止。
無顏輕垂下眼簾，是的，她對不起妞妞，盡管妞妞不是她所殺，可她卻無法告知妞妞的母親。她雖不知什麼是親情，什麼是母子之情，但她想，妞妞的母親一定很痛苦。
“哎呀，這位貴客，您這麼晚還出去啊，要是再晚回來一會，我們就關門了。”
耳邊傳來店小二的聲音，正是那個敲她房門詢問妞妞的店小二。
“怎麼這麼早打烊。”無顏淡問道。
“唉……”店小二輕歎一聲，愁苦著臉：“還不是因為妞妞丟了，到現在也沒找回來，老板便說今日提前打烊。諾，貴客您看，那位就是妞妞的娘親，她是我們這裏的廚娘，聽說夫君前兩年得病死了，就母女倆相依為命。她做飯的手藝不是最好的，但為人老實，做事利索，而妞妞更是可愛伶俐，我們所有人都很喜歡她們母女，可現在……唉，大家都說，妞妞平日裏很乖的，不可能不打招呼，自己就跑出去，現在還找不到，沒準是被那扒人皮的妖怪捉去了……所以啊，她娘親現在哭的跟個淚人似的。誒，這位貴客啊，看你也是外地來的，小的勸你啊晚上不要出門，我們這裏真的有扒人皮的妖怪！都已經有好多人遇害了！”
“嗯。”
無顏淡淡回應，又看了眼趴在桌上哭得淚流滿麵的婦女，然後緩步上樓。
無顏的房間和莫塵的房間僅隔著三間房，並不遠，她一上二樓就看到莫塵的房門外，柳歌吟睡的正沉。
她僅是掃了眼，便進了自己的房間，因為她都不用想，那一定是莫塵的傑作。
果然，房間內空無一人，媚娘並未回來。無顏垂下眼簾，也不洗簌，便躺在了床上。一向沾枕頭就睡的無顏，這一次卻怎麼也睡不著了。
﹍﹍﹍﹍﹍
同無顏一樣睡不著的，還有一位，但與之不同的是，這位，這幾日都處在膽戰心驚的地步，別說睡覺了，就連一點風吹草動都能把他嚇夠嗆。
此鬼，正是那日舍了實體，以魂體拚死逃脫的麵具男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