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小姐會在乎？”
莫塵的話，讓無顏不由嗤之以鼻，也就近百年來，她很少殺生，但這並不能說明，她的手裏沒染上過血。
猛然間，她腦中一個恍惚，好像又回到那久遠的歲月，那充斥著血腥的歲月，那溫暖而又冰冷的鮮血，好像還在她的手中流淌。
然，恍惚隻是一瞬，她的眼中很快恢複了清明。
莫塵注視著無顏，幽深沉沉，接話道:“的確，顏小姐如此強大，豈會在乎一書生的性命。但，在下想說的是，出門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就是，就是。”
媚娘也不知什麼時候來到無顏身邊，隻見她連連點頭，笑的十分討好，顯然是怕無顏和她計較放跑那個麵具男鬼的事。
“顏顏啊，你仔細想想，這個書生也挺可憐的，雖然蠢笨了些，但靈魂如此純淨，說明他擁有一顆赤子心，乃是六界少有。再說了，顏顏就算是殺了他，恐也不能平息你心裏的怒氣吧。依奴家看，隻有找到那幕後之鬼是誰，方能真正讓顏顏解氣。”
無顏不客氣的白了她一眼，臉色依舊不好看，但怒氣顯然已沒有剛才那般茂盛，她微眯眸子，額間紅耀一閃：“這還用你說！若是知道是誰敢把注意打到本小姐身上，定會讓他深刻了解，本小姐的手段可沒有因為在人界遊曆，而退化！”
聽著這般的冷厲的言語，媚娘微縮脖子，並不接話，她與無顏相識於千年前，那時的無顏很狂妄，也很殘暴，可無顏有這個資本，因為她很強大。
但，那並不是無顏最殘暴的時候，她早就聽聞，在萬年前，無顏之名無鬼不知，無妖不知，無魔不知。
因為那時候的無顏，是恐怖的代言詞。隻要有她路過的地方，必有血腥。傳說，她生前是殺神，為了殺戮而殺戮。
而現在，過了許久，無顏的威名漸漸消亡，還能記住那一段曆史的，恐也隻剩下一些長老級別的妖魔鬼怪了。
這一次的相遇，讓她發現，無顏的性子越發溫和，這種溫和體現在她怕麻煩，並極少殺生。
可此刻，她終於知曉，無顏還是曾經的無顏，她的殘暴與血腥，隻是隱藏在靈魂的深處，隨時都能爆發。
媚娘正沉寂在過去的日子裏，並未發現，此刻的莫塵有些許不同。
他看著無顏冰冷的側臉，嘴角時刻勾起的笑容微微垂下，那往日裏幽深不可測的黑眸，也閃過一縷微光，似落寞，似傷痛。
這一瞬的他，好像脫下了假麵，很真實，卻隻是一瞬。
“顏小姐。”他輕道，俊臉溫和：“趁現在沒有人過來，還是離開這個地方吧，以免招惹麻煩。鬼賦在我們手中，他們就還會再來。”
無顏點頭，掃了眼書生，冷著臉率先行走。
路過報廢的馬車處，果不其然，了淨依舊在那裏呆坐，一動沒動，剛才那般混亂的情況，他愣是沒有一點感覺。
看著他呆呆的望著自己的雙手，無顏眼角又是一抽，顯然是想到了剛才他揉捏了媚娘的胸。
輕歎一聲，對於這麼個呆子，她除了無奈就是無奈。
“呆子，走了！本小姐算是看出來了，你這沒有情都這麼色，若是哪天真生了情，還不得成為天下第一色和尚。”
了淨抬起他那鋥鋥發亮的圓腦袋，呆看無顏的背影半響，方才垂下眼簾，緩緩起身，慢吞吞的跟其身後。
而莫塵，負手而立，低下頭正看著書生，清亮動聽的嗓音，猶如玉石之聲，很好的緩解了書生的恐慌。
“你不用怕，顏小姐隻是氣急把情緒發泄到你身上，並不會傷害你性命。若你當真想跟隨我們回揚州，也不是不可，但……”
“但什麼？”書生淚眼朦朧的眸子不禁一亮。
“嘖。”媚娘撇了撇嘴角，接話道：“但是你要離顏顏遠點，更重要的是離這個‘翩翩君子’遠點！”
書生眨眨眼睛，仰脖望向莫塵，不解。畢竟眼前的這個白衣男子，雖說是鬼，但身姿做派明明是如玉公子的模樣，實在不明白他有什麼可怕的。
莫塵淡笑頷首，對於媚娘的話，沒有任何表示，轉身離去。
書生撓撓腦袋，看著莫塵的背影，又望向媚娘，滿臉求知欲。
媚娘輕捏蘭花指，捋了捋黑亮的頭發，同時毫不客氣的白了書生一眼，如此不雅的動作，在她的身上，竟生生的演繹成勾人的感覺。
“讓你遠離顏顏，是因為她性情陰晴不定，就你這酸儒樣，顏顏最討厭了。讓你遠離莫塵，則是因為，你太髒！而我們的如玉君子可是有潔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