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驚見黃河龍(1 / 3)

我有點擔心,老頭兒是不是看得多了,這會有點魔怔了?誰知道他好像潛水好久一樣長出了一口氣:“印證了我的想法,這裏的確不是一個簡單的墓葬,準確地來說,是一處王陵,可是這個王陵又不是一個王陵。”老頭兒繞口令似的一番話把我弄暈了。

我看了看地上斜躺的這位高人前輩,心裏不禁是滿滿的苦澀,怪不得這個一向挑戰高難度連驪山祖龍陵寢都來去自如的人最後折在了這裏,著實是一點都不冤,因為修造這裏的這個人是百年不世出的建築奇才,別人也許不知道這個人,但是隻要家學稍微淵源一點的建築世家都知道這個彪炳史冊的奇人,就算是不知道這個人,也一定聽說過他組織編纂的一本書,那本書叫做《營造法式》。

我和老頭兒對視了一眼,老頭兒雖然臉色蒼白,但是依然心神穩健,毫不猶豫地拉開了兔子槍的鐵栓,就聽見“砰”的一聲巨響,嗆鼻的黑火藥味頃刻間彌漫整個鬥室,令人吃驚的是,硝煙過後,那人依然站立遠處,沒有挪動半分。

因為老頭兒輕輕說的那兩個字是:“李誡!”

“反對盜墓?”我用手電照住那具幹屍的小黑辮子,感情還是個滿清遺老,“那他還叫盜墓賊?”

老頭兒一言不發,回頭又走到那個石龜前麵,熄滅了電燈,黑暗裏泛著熒光的依然是三上四下的七塊龜甲,老頭兒輕輕地按動其中的一塊,隻見我們背後那個泛著熒光的人輕輕地隱沒在黑暗裏,一切似乎都又恢複了。我趕緊打亮電燈看後麵的牆壁,依然是一堵平整的磚牆。

如果說老頭兒剛剛偷襲了我之後就馬上閃回了十幾米開外的洞口,那這老頭兒的步伐未免也太快了點,可要是說老頭兒壓根就沒跟過來,那我剛剛看到的是什麼?我又一次尋覓剛才看到的綠色熒光眼珠,可奇怪的是,壓根找不到那兩隻眼珠的影子。

“這個人是活著被釘進棺材的!”老頭兒目不轉睛地盯著屍骸,歎了一聲,仿佛是回應一般,開始有絲絲涼意慢慢溢出來。

就見那隻石龜的背部有片片雲裂的龜甲,在手電光的閃爍下反射出一明一暗的光芒,好像是在雲紋龜背上鑲嵌了幾顆亮閃閃的寶石,但是靠近看的話卻是一副平淡無奇的樣子。我拿著手電照了半天,發現隻要是手電的燈光一側斜或者是燈光背影一側,就會有星光閃爍的亮光出現。幹脆關了手電,鬥室裏一片黑暗,不大會兒的工夫,隻見龜背上竟然淡淡地泛起來幾塊光芒,而且是按照先後順序輕輕地亮起來,直到我們的眼睛都適應了黑暗,這才發現黑暗中的龜背上竟然有幾塊龜甲泛著藍白色的熒光,而且剛好是七塊龜甲,龜甲排列的順序剛好是按照北鬥七星的形狀來排列的。

老頭兒揶揄地看著我,嘴角滿是狡猾的微笑,嘴巴隻輕輕地蹦出來兩個字,我當時就愣住了,看著周圍堅若磐石的鐵桶四壁,心裏的悲涼就像是滿牆的爬山虎瞬間纏滿了身子。

又一次熄滅了手電,緊緊地掩蓋住七塊龜甲,讓龜甲上所鑲嵌的雲英石不能吸收光線,然後重新打開手電,又立刻熄滅。

柳老爺子頭也不抬:“不相信的話去看咱們剛才挪開的棺材蓋子,上麵一定有黑色的血跡或者踢打的痕跡。”

我深吸了口氣,平端著匕首在胸前,閉上眼睛,心想來吧,要是老頭兒,一定不會舍命撲上來,要是妖孽,撞死活該。就在這時,感覺鼻子下麵人中的部位一陣尖厲的疼痛,直透骨髓,仿佛全身都被針紮了一般,我猛地睜開眼,就看見眼前一雙綠熒熒的眼睛不轉眼地盯著我,就在我一驚之際,剛想抬手摸自己的貼身匕首,卻發現渾身一點勁兒也沒有,雙臂似千斤重,怎麼也抬不起來,那雙綠熒熒的眼珠還是不錯眼地盯著我,就像黑夜裏的一雙狼眼。就在莫名驚詫之際,就聽見一陣洪鍾大呂似的響聲在我的耳朵裏陣陣回蕩:“小子,你怎麼了?”直到我逐漸適應了眼前的光線和耳邊的聲音,才明白不是聲音過於巨大,而是自己的感覺出了問題,不大會兒的工夫,一部分的肌體逐漸恢複了自主支配意識,一抬頭才察覺到後腦上一陣劇痛,腦袋裏嗡嗡的響聲不絕於耳。

盡管老頭兒和我都做了充分的準備,可是當我們提起這兩扇石門的時候,從裏麵升起的陳腐之氣還是差點把我倆給熏倒,但也就是一瞬間的事情,裏麵的穢氣似乎很快就消散在了外麵的空氣裏,一個幽幽然的黑洞口就出現在我們倆眼前。

要是在別的地方發現這種風水,他們肯定是迅速報告皇帝,然後破壞龍脈,可是在這裏,一夥人卻再三猶豫,最後還是商討幾天以後才敢報於皇帝。皇帝得知了這個地方以後也是驚得說不出話來,猶豫之後還是橫下心來命人將風水悉數破壞。

老頭兒指了指腳踝處的銅釘:“他的腳都自己踢折了!”我這才注意到,那兩個銅釘並不是隱沒在腳踝裏釘住腳踝的,而是對應腳踝的位置,腳踝的骨頭成不規則的碎裂狀。

“他!”老頭兒同時推開了兩個手電。我這才看見原來在這個狹長的甬道角落裏竟然還有一個高大的塑像,渾身赤黑,頭生雙角,兩隻獠牙露出唇外,渾身虯結的肌肉,手裏持的正是我剛才看到的那條帶著骷髏鐵牌的鎖鏈,就在那個鐵牌的正中央,一個大大的“困”字鐫刻在那裏。

“什麼?我的體質跟這個大龜有什麼關係?”本能上我覺得老頭兒是在胡扯。

“你怎麼知道是活釘的?”我還是沒弄明白。

故事似乎就這樣結束了,可是曆史就是喜歡與人開玩笑,在宋朝立國將近百年的時候,這裏卻突然冒出了龍脈,怎麼不叫趙家老小都大吃一驚。

“民間傳說,當天下大亂,朝代更替的時候,就會有真龍命主出現,也就是紫微星,應劫下凡拯救黎民於水火,紫微星動後,應世青龍、白虎、朱雀、玄武也都會應世而動,下凡投胎,一般都會成為皇帝身邊的護衛將軍或者是得力謀臣。雖然很多人對這個說法不屑一顧,但是,似乎朝代的更替依然暗合了這個說法。如果我猜得不錯,這個人就是應世投胎的玄武,也就是民間所謂的四大保駕臣!”老頭兒依然是一副很神棍的表情。我看著他講得一嘴白沫心裏是一片茫然,使勁地咬嘴唇掐虎口,並告誡自己:現在不是評書聯播時間。

天啊,老頭兒說的這些陵墓隨便拿出來一座都可以舉世震驚,雖然其中很多陵墓在曆史上屢遭洗劫,但按照他的說法,這個人竟然可以進入那些連史書上都不曾記載的隱室。我開始帶著敬意看著這具枯小幹巴的屍體,那歪斜在一旁的頭顱似乎依然倔強地訴說著自己的輝煌。

“噢?可是您怎麼知道這是九龍玉笛呢?”我還是有疑問。

“你沒聽你爺爺說過‘漠北鳥,江南漁,黃河龍難壓中原蟲’?”老頭兒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

我煩躁地四處踱步,舉起手電四處察看,就在手電滑過頭頂的時候,我突然注意到墓頂似乎有壁畫。那是一幅跟平常不大一樣的北鬥七星圖,一個大勺形的星陣被刻意地變形,勺柄的一個星星分外紮眼。

一個月後,凡是星鬥墜落之夜誕生嬰孩的家庭全部被官府以莫須有的罪名抓走,三天後,有人從秋稷寺附近的水井打水,水裏竟然有絲絲血痕。而傳說中柴宗訓臨幸過婢女而誕下的一個十歲大的男孩也不聲不響地失去了蹤影。緊接著,一位著名的建築機關大師,自宋以來被能工巧匠們視為神一樣的人物進駐了秋稷寺,開始了一項不為人知的浩大工程。

我把方便手電和加長的手電一起打亮,照進了黑門裏,這是一條斜下的階梯,寬窄僅容一個人通過,階梯呈四十五度走勢往下斜。用尿液重新濡濕了一塊破布,牢牢地紮在鼻子前麵,搶在老頭兒前麵往下走,因為洞口太窄,根本橫不下加長手電,隻好把長筒手電熄滅,手裏抓著那支微型的迷你手電往下走,另一隻手裏牢牢地抓緊了那支“凶”刃“辟邪”。誰知道在走了約有十米左右以後,前麵的路突然被堵死了,就在我準備回頭之際,後麵卻緊緊地逼上來一個東西直衝我的腦後,一陣劇痛之後,好像有個人跟了上來,不對,老頭兒並沒有跟下來,這是誰?

驚嚇了半天以後我也回魂了,老頭兒的這句話讓我一愣,“什麼黃河龍?”

“當時軍閥四起,世道迷亂,人人自危,誰還去管這些啊,但是有一種人生來就是一根筋,就是被人譏笑為遺老的守陵人。那些受了皇命赦封死守墳墓的五大巡山將軍追逐了他三年,但是依然被他脫逃,後來守陵之戰,他以六十歲的高齡參戰,但是日軍破陵之時他奇跡般地無影無蹤,再也沒有了音訊。”老頭兒述說這段故事的時候不自覺地帶上了仰望的色彩,搞得氣氛一下悲壯起來。

“究竟是什麼地方會讓皇帝也前怕狼後怕虎,不敢果斷地決斷呢?”我的好奇心伴隨著老頭兒的描述而起。

聽到這裏,我有點無言,一個受過巨大傷害的奇才,竟然以盜墓來逃避紛亂的現實社會,真是莫大的諷刺。

老頭兒指了指腳下:“這裏就是汴梁西南、群星墜落之地,後周帝後四陵所葬之地!”

“他找到了秦始皇陵?”麵對這具幹屍,此刻我隻剩下了敬仰,太牛了,要知道,時至今日,現代人連衛星都用上了,依然無法準確地定位秦始皇陵,而這位哥哥竟然進出如自己家門一樣方便。

壓根兒沒有征求老頭兒的意見,我的手指緊隨著藍光泛起的順序按了上去,終於七塊石頭全部都陷進了龜甲裏,一塊也沒有冒出來,但是令我沒有想到的是,我意料中的機關突變卻沒有發生,一切如常,平靜得讓人幾乎要發瘋。

“什麼陰陽魚錯啊?”我懷疑他是不是發燒了。

聲音和手都是老柳頭的,原來他在洞口守候了半天不見我回轉,也不見有回音就著急了,把長筒電筒擰掉了幾截,抄著這支改造的便攜手電尾隨而至。

“六丁六甲困龍鎖,沒想到我們已經看到了三個,應該還有三個。”老頭兒拿了大手電去查看那個鐵人,而我則被地上的這個幹屍所吸引,這個人的經曆簡直是所有少年所羨慕的,身懷絕技,出入險境飄然而出,隻為了墓裏的竹簡書帛,簡直是古俠客風範,且帶著儒雅之氣。就在我再一次上下打量他的時候,卻發現在他麵前有掉落的一根鐵釘,我拾起了那根鐵釘,鐵釘已經鏽跡斑斑,但是鐵釘尖已經被磨平了。就在我仔細研究這個不起眼的東西時,老頭兒看了一眼就明白這個東西是幹嗎的,他將手電緊貼著磚壁,在陰影的立體呈現下,我才清晰地看見,原來在幹屍麵前的磚壁上密密麻麻地篆刻了一大片的字,由於時間隔得太長,劃痕不是很明顯,隻有用光線打一下,才能看到這些字跡。

“這絕不是正常的下葬,這更像是一個惡毒的詛咒!”在經曆了漢墓裏的詛咒陣之後,我似乎有點神經過敏,看到什麼東西都會朝詛咒上想。

我還是頭一次這麼近距離地麵對著一具枯屍,尤其是在我和他正麵距離小於五十厘米的時候“他”竟然開口說話了:“你在看啥呢?我剛才喊你半天你咋沒聲呢?”

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腦袋直接嗡了一下,緊接著就感覺有一隻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

我搖頭:“不知道!”心說我倒是聽老鍾說過,跟武俠小說似的。但這次我學聰明了沒表示出來。

接下來他描述的情景更是讓我吃驚——這個地陵一共有六個入口!還沒等我問老柳頭都哪六個入口時,描述到這裏就戛然而止,再下麵完全就是風馬牛不相及的東西,老頭兒時而臉色興奮,時而悲苦,到後來幹脆也不給我翻譯他都看到了什麼,隻是趴在磚壁上一個勁地研究這些個東西,直到我拽他,他才長舒了一口氣,目光迷離地看著我。

老頭兒看了我一眼,似乎在探詢我,我搖頭,說沒有見過這種東西。老頭兒用手裏的兔子槍把輕輕地搗壓那個圓點,似乎很難被壓動,老頭兒最後使上了吃奶的力氣,終於,“啪”的一聲似乎有什麼東西給彈出來了。可是這個圓點似乎隻被壓進去約有二指深,其他的什麼反應也沒有,就在我百思不得其解時,老頭兒頂頂我,衝我努嘴,我抬頭一看,渾身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隻見那具屍骸的雙肩處、髖骨處、腳踝處、雙手處,分別從骨骼裏冒出一根根金燦燦的手指粗細的釘子。這些釘子原來是隱藏在骨骼裏的,這一冒出來就顯示出來骨骼的斷麵,裏麵都是一絲絲黑色的痕跡。

裏麵是空的!這個發現鼓舞了我和柳老頭兒,我們倆對視了一下,一起發力推這個石棺。完全沒有想到的事情發生了,這個看起來龐然巨大,似乎有千斤重的大石棺竟然被我倆輕鬆地給推開了,似乎下麵裝上了輪子。

老頭兒喟然長歎一聲:“想來應該不錯,可是這人在言語之間也有很多前後不對照,所以不是很準確,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那就是,此人是被活活餓死在這裏的!”

李誡還奉旨編寫《營造法式》一書,曆時三十年並經過多次改編,到宋元符三年(公元1100年)定稿,崇寧二年(公元1103年)被批準頒布全國施行,成為當時官方建築的規範。這是我國曆史上第一部關於古代建築規範的專著。此書的編成,是中國建築史上一個劃時代的創舉。它首次統一了兩千年來中國建築的規格,明確了設計施工的製度,製定了估工算料的定額。《營造法式》的出現,標誌著我國古代建築技術已發展到一個新的水平。它不僅是研究我國建築學發展的最詳盡、最全麵、最係統的科學寶庫,也是當今世界上最重要的建築學著作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