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過往(1 / 1)

花謝花飛傷滿天,一汪憂愁夜難眠。

九兒一襲月白長裙,食指纖纖,翩翩玉足輕點,柔若無骨的身姿隨風擺動,一絲清輝照在她的臉上,映染一地的悲涼,點點絮絮,隨著她舞動的身影,濺了一地,碎了一地。

習慣了在夜間獨舞,仿佛滿世界再也找不到蒼涼,再也尋不見悲傷,再無利用,再無欺詐。隻剩下自己,舞出這一世的芳華,舞盡一世的無奈與絕望,還有那滿目蒼夷的過往。陰風陣陣,掀起的白紗獵獵作響,飛揚的長發遮蓋的眼瞼在她一個旋轉中飛起一顆透明的珍珠,滿世的芳華閃著璀璨的燈光,一個穿著婚紗的女子手挽一個俊逸的男子,臉上掛滿著幸福的波光,柔柔地看著身邊的男子,仿佛要把整個世界都融化;再一個旋轉,白色的衣裙飛揚著在她的臉上輕輕劃過,剛好接住了剛剛落下的炙熱,眼一眨又見剛才的男子臉上蕩著如水的柔光,一隻手輕柔地執著女子的手,把一個訂婚戒指套在她的指尖,頓時,一地華光映在他們的臉上,如洪的掌聲響起;又一個旋轉,發絲上的珠露糾結纏繞著,粘貼在她的側臉,涼涼地,冰冰地;如洪的掌聲瞬間變成一個淩厲的巴掌,在女子的臉上留下一個紅紅的掌印,一個嫵媚的笑聲同時響起,一張妖治的臉捧著那個俊逸男子的臉瘋狂的擁吻著,男子的手上還殘留著女子唇角的血滴。九兒的身影隨著變幻著的圖像旋轉著,俊逸的男子,妖治的女子,可親的中年男子,富態的中年婦女,中年男子的遺像,婚禮。。。。。。

一滴又一滴落線的珍珠飛落,隨著九兒淩亂快速的腳步旋轉著,飛舞著,最後定格在被一地豔紅包圍的女子身上,女子抬起無力的手摸了摸身下紅的妖豔的血,看著不遠處車窗內那張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兩張臉,一個俊逸的男子和一個嫵媚的女子,女子抬眼對著他們揚起一抹燦爛的微笑,那兩張突然變色的臉開始變得模糊,隻留一地炫爛的鮮紅,閃著蒼涼的詭異。九兒的腳步隨著女子哀傷的眼角那滴落下的淚滑下,像個嬰兒般蜷著身子灘坐於地,一襲白衣鋪散在地,像一朵凋謝的白棉,散發著說不出的蒼涼,蒼白的臉上沁著點點珠露,分不清是淚還是汗,風吹著周圍的樹苗發出沙沙的聲響,伴著一聲幾不可聞的低喘。

楚天陵在不遠處望向那個如墮凡塵的白衣女子,有一刻的恍惚。

自從白天見到九兒之後,自己就一直處於恍惚之態,腦中不斷浮現出白天那張素顏朝天淡然俏麗的身影。愛本以為可以以欺君之罪將任萬宗一軍,把萬宗徹底打垮,不想任萬宗這隻老狐狸卻是反將了他一軍,特別是任萬宗臨走時說的那句隱晦不明的話,九兒的十五歲生辰已過,即已是皇上的人,還望皇上好好待之。

當時楚天陵氣的恨不能把任萬宗立即五馬分屍,他以為他的女兒是什麼,天之嬌女嗎。氣過之後,楚天陵冷靜下來,回想著任萬宗臨走時說過的話,心中一陣憋悶,不明白任萬宗丟下那句明顯會惹禍上身的話究竟是何意!

楚天陵更想不通的是,任萬宗千方百計的把女兒送進宮,那九兒當時見到自己的時候不是應該引起他的注意,想辦法得到他的寵幸嗎,為何卻是一副淡漠疏遠之態,難道,她跟任萬宗還有其他陰謀?

楚天陵甩了甩有些淩亂的頭,明知道那個女人有著不為所知的陰謀,為何自己還是忍不住的想她。腦子裏不斷浮現著茶館第一次相見時九兒的淡漠和白天相見時的恬靜,還有當他看進她那紫瞳時所散發出的拒人千裏之外的冰冷。到底哪一個才是真正的她?

楚天陵胡亂想著心事,腳步散漫,不知不覺中停了腳步,望向前麵有些荒涼的門匾,清素宮。不知自己怎會走到此處,懊惱的對著自己搖了搖頭,轉身欲走,眼光不經意地從門縫處看到一個白色的影子,在月光下翩翩舞動著。楚天陵皺了皺眉,收起欲走的腳步,屏著呼吸輕輕一躍,趴在梁頭看著月下舞動的女子。

娉娉婷婷,衣決翻飛,長發輕揚,如柳的腰枝隨飛擺動著,一輪冷月照在她臉上,映著點點瑩光,隨著被風揚起的青絲飛揚,那些落珠就如烈烈灼光,落在楚天陵的心上,灼的他生疼。他的目光隨著她臉上一閃而過的溫情,幸福,憤怒,驚訝,直至心灰意冷的絕望和拒絕冰封的冷漠變化著。是誰,是誰能讓這個淡漠的女子在心底為他保留一份溫情,是誰在她臉上刻下那樣一份幸福的滿足,是誰給了她心如死灰的絕望,又是誰給了她拒人千裏的冰冷?她在為誰傷懷為誰舞?她的淚又是為誰流?

楚天陵緊握雙拳,一絲不明所以的嗔怒從臉上劃過,悄悄躍下房梁,複雜的看了看安靜如死灰的清素宮,這才轉身朝著自己的寢宮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