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日暮時分,馬路上的車流不再洶湧,人群也稀疏了。
劉雨樹正忙著收拾衣服,桌上,凳上,縫紉機上,到處都是。有的是新做出來的,是兩天前頭腦莫名其妙地靈光一閃,靈感不經意間湧了上來。頓時,他便像個熱鍋上的螞蟻,再也坐不住了。他來回地轉悠,忘乎所以地,半天,才想起湊到縫紉機跟前。
他抽過來紙和筆,飛塗一氣。他畫出的東西,說是像雞窩嗎?但大體也能看出是個整體,不是蓬鬆的;說是像衣服嗎?可卻看不出是人穿的,活脫脫地像從動物身上扒下來的皮。在縫了又拆,拆了又縫的工作流程下,衣服終於趕製好了。他得意洋洋地將衣服拎在自己麵前,笑了,不過這笑容有種小人得誌的味道。他又迫不及待地穿上,擺出了幾個迷死人不償命的pose。這麼說是有根據的,因為這時,他早已被自己迷倒!對著鏡子,他笑出了聲,甚至是仰天大笑。第二天,他挑了幾件到服裝公司。他信誓旦旦地去,垂頭喪氣地回。
他認為自己的尊嚴已無力挽回。當然,他這麼認為已經很多次了。他到了了辦公室,幾乎是將衣服扔在了桌上,趾高氣揚地看著工作人員,一反當初乞求的目光。他沒說話,但他的眼神已透露出了信息:看看這幾件行不行?!又好像在說:你還有什麼話說?就憑這幾件衣服,你當初還能拒絕我?劉雨樹等待著對方因當初的拒絕而懺悔,因如此巧奪天工的技藝而熱情接待,可是,對方隻是先看了劉雨樹一眼,轉眼又去看衣服,漫不經心地來回翻看。最後,給了他一個非常肯定的答複:你想在這工作,這是非常否定的。劉雨樹覺得很丟臉,不知是因為如此囂張到頭來卻自取其辱還是因為接到了這樣一個通知:請你以後不要再來了。原因是他的到來給他們造成了不必要的麻煩。他們還委婉地說,如果先生還要再次因為這件事光臨的話,恐怕接待他的不是人力資源部的人了,而是保衛科的人了。
他不知道為什麼要強忍著心中竄起的熊熊烈火,又要忍著眼中快要決了口的淚水,隻是灰溜溜的回家去了。他感覺自己很累了,正常人遇到這種情況多半是睡不下的,可他,倒頭就睡,沒喝酒卻一副爛醉如泥的姿態。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響起,把他從睡夢中拉醒。他昏昏沉沉地走過去,努力地打起精神。“喂,你好,雨樹服裝工作室,我是……”“行了,別拽了,沒人要你衣服!”電話那頭是個男低音。不用問名字,劉雨樹已聽出對方是誰。他又恢複了半死不活的狀態。
劉雨樹:“你沒事打什麼座機呀?”
對方:“廢話,你手機欠費了,我不打座機難不成還給你飛鴿傳書啊?”
劉雨樹:“什麼事?”
對方:“有時間嗎?”
劉雨樹:“沒有!”看來劉雨樹態度很強硬,恐怕遲遲攻不下來。
劉雨樹接著說:“我現在時間很緊的。”
對方:“得了吧!現在你能忙什麼呀,誰能閑得過你?”看來費騰對他的情況了如指掌。
劉雨樹怒了:“少廢話,沒空就是沒空!”劉雨樹剛要掛電話,便聽見對方淡定地說:
“怎麼?請你吃飯也沒空?”
劉雨樹秒回:“哪兒啊!?”
對方嘴角揚起了一絲弧度。
對方:“還能在哪兒啊!老地方唄!”
隨後隻聽嘟嘟嘟……
不是他這麼快就把他攻陷,而是劉雨樹自己意誌不堅定,這麼快就淪陷了。
對方這次笑出了聲,搖搖頭。劉雨樹披了大衣,戴了頭盔便往門外走,跨上了摩托車便要騎走,怎麼蹬車也紋絲不動。他納了悶,下車去審視,無意間瞥到了空的鑰匙眼……串攤。
費騰已等了很久,不時地看了看腕上的貌似玩具的電子表。這時,他聽到了摩托車的轟鳴,明亮的燈光照亮了他,劉雨樹來了。
桌上,擺了兩瓶啤酒,費騰已喝了半瓶,還有一大堆燒烤。
費騰:“(對劉雨樹)你來得要是再晚點,我就請姚明過來喝酒了。(高聲地)老板!再加五瓶啤酒,二十個串!”
“好咧!”
劉雨樹:“姚明打球呢。哪有功夫陪你呀?”
費騰:“那就請蓋茨。”
劉雨樹:“那得多遠呐。”
費騰:“遠怎麼了?我限他十分鍾飛過來!”
劉雨樹:“你小子有那能耐嗎?”……劉雨樹:“女朋友談成了嗎?”
費騰:“兄弟,今天咱不談別的,咱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