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漆黑的深淵,朔月無助的舉起雙手努力攀爬,卻一次又一次的被絕望的空氣吞沒。
猛地掙開雙眼,朔月大口喘著氣,不敢相信自己方才夢到的。
淩朔月,沒錯,是她!那種傷心絕望到刻骨的情感分明是淩朔月的,朔月分明的感覺到,那種撕心裂肺的痛苦,那種被自己心愛的人推下萬丈深淵的絕望與悲哀,如抽絲剝繭一般,將賴以生存的空氣一縷一縷的帶離自己的靈魂,隻留下一副軀殼苟延殘喘。
原來,淩朔月是這麼死的。朔月的心像是被尖利的巨石砸過一樣,碎裂的不成樣子,她掙脫開瀧景瀾的臂彎,一個人窩在車廂的一個不起眼的小角落,雙手捂麵,淚水,不由自主的便滑落下來。
淩朔月的感情,不知不覺已經完全的滲透在朔月的軀體中,混亂卻又不容忽視。
“你怎麼了?”瀧景瀾眉頭輕蹙,伸出手剛剛觸上朔月的手臂,便立刻被她敏捷的閃躲開。她抬起頭,淚水依舊掛在她的麵頰上,梨花帶雨人見猶憐。蒼白的麵頰因為哭泣泛起了幾絲紅潤,長長的睫毛上也掛上了幾顆破碎的淚珠。
“沒事。”倔強的語氣,帶著哽咽。
瀧景瀾見她堅持,眉頭皺的更緊了,“沒事為什麼忽然哭起來?是我弄疼你了嗎?”男子用這樣有溫度的語氣說話是很少見的現象,朔月在難過之餘心中又有些暖暖的。
“不是。”
瀧景瀾頗有些無奈的望著朔月,修長的手指撫了撫額頭,卻拿她沒有辦法。隻能靜靜的看著她,坐在她的身邊沉默無語。
朔月的大腦如今是一片空白的狀態,兩種混亂的感情在心中愈演愈烈,各成一派,就像腦子裏被另一個人的思維侵入了一般,剪不斷,理還亂。
馬車外傳來幾聲馬的嘶鳴聲,馬車的震動漸漸的平穩了,外邊傳來駕車人的聲音:“主人,已經到了荒城了,是否要在這歇息?”
“嗯。”瀧景瀾輕輕應了一聲後,馬車順順當當的停了下來。
車簾被輕輕掀起,一個溫潤的聲音從外邊徑直傳來,“景瀾,是去冥河分管的那家還是隨便尋一家住了?”
聽見這個聲音,朔月渾身猛地一顫,整個身體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她狠狠的將臉埋入膝蓋,不讓自己看到那張臉。
“朔月,該下來了。”
這個聲音是如此的溫柔,跟方才腦海裏浮現的完全像是兩個人發出來的一般,卻讓朔月的心冷到了穀底。
緩緩的抬起頭,朔月麵前浮現出了何城然那張美如謫仙的麵孔,心像再一次被什麼撕裂了,那臉上溫柔的微笑和略帶擔心的神色在朔月的眼中就像一個幻影泡泡,仿佛一戳就會幻滅了。
但是除了心碎,心中卻仿佛有另一種感情在萌動,不可抑止的生根發芽。
那是,愛嗎?
在那雙清亮如啟明星的眸子裏,朔月身子一軟,投入了一片黑色的暗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