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零章(1 / 2)

爆竹聲中一歲除,結束了一年辛苦工作的人們終於可以閑下來,和家人們呆在一塊兒,置年貨、貼對聯、打掃屋內屋外、吃上熱氣騰騰的年夜飯,過一個闔家團員,熱熱鬧鬧的新年了。

太平鄉是一個比較偏遠的鄉鎮,鎮上人口也不多,再加上地處重山環抱之中,過年時那點兒爆竹聲便顯得稀稀落落,人氣兒不足,雖然也有過年的喜慶,但是總沒有別處熱鬧罷了。

離太平鄉以東六七裏有一座山,名曰石頭山,蓋因山上多有大石而得名,石頭山山腰以下隻在岩縫中零星長著幾株發黃的小鬆,而山頂反而樹木林立,鬱鬱蔥蔥,一片生機盎然之象,可惜山勢過於陡峭而高聳,故常人難以企及,隻是在途經山腳時笑談曰此山乃石頭山而已。

就是在這石頭山上,綠樹掩映之中,有一所外牆斑駁的小屋,屋前的石頭小徑坑坑窪窪,上麵布滿了厚厚的青苔,似乎久未有人來,幾隻麻雀落在窗欞之上,戚戚喳喳,似乎在享受著難得的休憩。

忽的,遠處傳來灌木叢被穿越時沙沙的聲音,驚起了鳥兒。

不多時候,隻見一位身穿月牙白色衣衫的公子從一片翠竹後走出,踏上了久未有人來的石徑。公子推了推門,門應聲而開,屋內隻有簡單的一榻一桌一椅,俱已積上了淺淺的一層灰,牆角立著一把舊鋤頭。

若說在門外還有懷疑,那麼此刻公子無疑明白屋裏確實久未有人來了。淡淡地掃視了一圈,桌上的一張紙箋吸引了他的注意。走近拿起,發現是一張青色無字浣花箋,箋上素筆勾勒了一隻銜著桃花的飛翔燕子和一塊叢草中的巨石。

公子先是微蹙眉頭,及至看到這張花箋倒是顯出一副意料之中的神色,輕輕一笑,催動內力,手上的花箋化為齏粉,隨手一揚,便搖著淡墨山水的紙扇下山去了。

此時,千裏之外的秣陽可又是另外一番景象了。年關已過,百姓們經過一個春節的休整,已經迫不及待地忙碌起來,農人們早就在田間地頭開始了耕種,其他百姓們也各司其業,鼓足了勁兒,準備在新一年中幹出一番業績來。

秣陽城中號稱最繁華的一條街名叫禾稻街,原是由著人們重視耕種之業來的,誰知這些年貨物流通得越發頻繁起來,城中多了不少富家子弟,走貨的商戶們也多在城中歇腳,心思活絡的人便開始琢磨了,不久,禾稻街上三三兩兩的飯館、茶寮、酒肆、客棧就開了起來,時間久了,又出現了各色的製衣鋪子、糕點坊、書齋、珍寶齋等等,當然,也有典當鋪和鏢局一類的。漸漸地,禾稻街便成了最熱鬧最繁華的一條街了,誰要是能在禾稻街有一間老鋪子那可是臉上有光彩的事。

現在蕭行兆正坐在禾稻街的一間百年老鋪中,這老鋪是一家茶館,名叫雅集社,對麵是一書畫齋,沒那麼熱鬧,倒是清靜得很。蕭行兆在二樓雅間默默品著香茗,心中似有所感,臨窗望向遠方那千裏之外的山巒之間,臉上浮出了狡黠的笑容。

在桌上放下一兩銀子,打開折扇,搖得呼呼生風,右手把玩著兩個獅子頭核桃,行兆緩步走下樓來。茶館中有人不經意見看見一把繪有猛虎的折扇,正想暗自讚歎一番,忽又看見了折扇後麵的行兆,不由得精神一震,宜男宜女的桃花麵上,一雙含情的鳳眼,真是個好相貌,可惜嘴角的一抹黠笑破壞了整體的美感,反而邪氣頓生。

“嘿,王三,你哆嗦什麼啊?”

“忽然渾身冒涼風,我得再喝一杯壓壓驚。”

“蕭兄,蕭兄,等一下!”

遠方跑來一個富態的公子,是米商王老爺的小公子富保。米商王老爺是個心慈的,常常做善事,也沒有虛高過米價,在秣陽始終有一個好名聲,唯一的遺憾是子嗣稀少,直到了四十歲上才有了一個先天體弱的小公子,王老爺愛若珍寶,捧在手裏怕摔了,含在嘴裏怕化了,一路溺愛拉扯大,在學業上也沒作要求。畢竟小兒子身體不好,萬一用功多了病倒了可如何是好!思及此,王老爺又四處搜羅靈丹妙藥、珍貴食材,一股腦兒全給兒子補上了,這不,雖然他的小兒子王富保現在沒病沒災,可也補成了一個胖美人了。

隻見王富保努力地挪動自己肥碩的身軀,艱難地到達了蕭行兆身側,急喘了幾口氣 ,又拿出繡花小帕拭了拭汗,略帶討好地瞅著行兆。

“上次蒙蕭兄相救,化險為夷,家父感激不已,特地囑咐愚弟一定要將蕭兄邀至家中好好款待。蕭兄,不日將有幾株墨梅在寒舍開放,特邀蕭兄與其他幾位年兄一起溫酒賞花,不知蕭兄意下如何?蕭兄,且隨我走吧。”